西特尔天赋神力,亚篮联官方杂志曾形容说:“他有着海军陆战队队员一般的肌肉,再加上2.10米身高,让他天生就是个打篮球的材料。”在巴音补拉格苏木小学,记者找到了一个残破的篮筐,也勾出了一段关于大巴的篮球记忆。
巴音补拉格苏木小学几年前就已停办,随着村民渐渐向杭锦旗搬迁,这里显得越发荒凉。鄂尔多斯市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羊绒衫,当地的媒炭资源也和山西不相上下,这两项产业成了许多人的梦想职业,但篮球运动员巴特尔和另一个旗下的歌手腾格尔,仍是让蒙古人骄傲的对象。
在许多人的回忆中,都以为巴特尔在11岁之前从来没有摸过篮球,实际上,巴特尔家的隔壁就有一个矮小简陋的篮球筐,那是父亲专门给巴特尔建起来的,是父亲给他的礼物。“其实当时也不叫打篮球,就是简单地将皮球扔进去玩呗。”巴特尔回忆说,实际上,即使去了蒙古体工队,巴特尔也一直过着“游戏”篮球的日子,去北京体工队之前,对这个大个子而言,那些拍、跳、投都只不过是种游戏罢了。
可惜的是,记者晚去了一步,前两年,巴特尔位于白音补拉苏木的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邻居大婶回忆说:“那篮筐应该是被当作废铜烂铁卖了吧。”
巴特尔的父亲叫安可明,安这个字也算得上是大巴的姓,而孟克巴特尔只不过是他的名罢了,“游牧民族哪有什么姓,都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巴特尔解释说,不管姓名如何,身高1米72的父亲至少把一个篮球放在了巴特尔手里,还在家的旁边修了个篮筐,这也成了巴特尔童年时难忘的玩具之一。
那或许是巴特尔生命中最简陋的一个篮筐,在那里他和父亲嘻笑着,完成了对篮球的最初启蒙。
巴音补拉格苏木小学,也有一对篮筐,在那里,巴特尔和小伙伴们一起嬉戏,“对抗训练”,就从这里开始了。
同班同学包乐德第一次见到巴特尔,是有天经过巴音补拉格苏木小学,看到一个“大人”正和一群小孩游戏,还颇为幼稚地拍着个皮球,当时觉得特别诧异,“没想到,没多久,这个‘大人’竟然和我成了同班同学。”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个子还很好“欺负”,大多数的时候都只会憨憨地笑着。
小学校原来的教室现在已经成了牧民的住所,操场上杂草丛生,篮筐的铁架子都已生锈。
“那个时候,巴特尔经常和其他同学一起玩篮球,他个子那么高,别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总看到他在下面把皮球扔进去,其他同学根本没法和他玩这个,”巴特尔的姐姐齐齐格说。沿着她的手划过的范围,小学校的面积不大,但难得的是,门前还有两块地方辟出来作篮球场。
“大个子,能吃,”几乎是所有小学同学对大巴的最初印象,此外和他们毫无区别,他们都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
11岁那年,巴特尔转到杭锦旗小学,那正是一个男孩长身体的时候,一般人要吃上一两个月的撒子和炒米,他基本上一周就能消灭,“二两一个的馒头一次最少也能吃上七八个,还觉得意犹未尽,”不住校的高年级同学额尔德木图和巴特尔关系最铁,他常常会从自己带来的炒米中分出一些,当然,巴特尔也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吃一把炒米就得背上额尔德木图在操场上走一圈,直到今天巴特尔还会遗憾地说:“咳,当时要能吃得更多,我的个子起码还得往上蹿个几厘米!”
小时候的巴特尔几乎秉承了蒙古人的一切特点,直率,豪爽,朴实,在妈妈额尔登嘎的回忆中,竟然没有一件关于巴特尔调皮捣蛋的故事,巴特尔也非常抱歉地挠挠头:“不好意思,那时候太老实了,真想不出一件出格点的事。”
虽然个子大,巴特尔也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喜欢玩游戏,他的身高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优势:玩老鹰捉小鸡,扮老鹰的同学永远都捉不住巴特尔身后的那群小鸡;还有一种被蒙古孩子称作为“骑骆驼”的游戏,额尔德木图总是和巴特尔一组,与另外两人在沙地上竞技,直到把对方摔倒为止,输掉的一方就会让两人趴在地上,让胜利者的一人骑在身上,满世界乱爬。
爱玩的巴特尔,对体育也一点就通,跳木马、器械、投掷,他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他那时候的体育成绩可棒了,”额尔德木图还记得:“我们也特别喜欢玩篮球,大家都争着和巴特尔一队。”
旅途中行李是篮球
从丹佛,到多伦多,从休斯敦又到波士顿,巴特尔的生活一直像在旅行,行李就是篮球。
2002年2月24日,当巴特尔将丹佛金块队27号球衣拿在手中,向全场球迷展示的时候,球迷欢呼着。蜂拥而上的记者将他围将起来,赛场上响起《蒙古人》的歌曲,腾格尔苍劲的声音响起:“茫茫的大草原是我的家……”那一刻,无数个夜晚的辛酸涌上脑海,巴特尔不禁泪湿衣襟。
“有时候回头想想,能从蒙古那样僻远的地方走出来,直到世界的舞台,觉得真是不容易,我已经很知足了。”巴特尔说。
随后的两年半,他辗转5个NBA城市,两度“下岗”,状态最好的时候又遇到从未有过的膝伤,他走过的这条NBA之路,可以用“艰辛”两个字来形容,从丹佛到圣安东尼奥,到多伦多,再到奥兰多,关于他的新闻越来越少,偶尔知道的时候,不是“替补出场2分钟”,就是“被放进伤病名单”。
那个时候的巴特尔,电话永远打不通,他去丹佛时申请的邮箱,也从来没有信件送出。
因为波波维奇在用人的问题上过于小心,大巴在马刺未能场场出战。夺冠后、放假前,球队开了一个例会,波波维奇将每个队员点评了一遍,说到巴特尔时,满头银发的老头流下了眼泪,“我对不起你。你是个很好的球员,而我几乎没有给你什么机会。”
在NBA,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挡在高高的门槛外,巴特尔自己非常清楚这一点:“在这里,竞争实在太激烈,稍微有一些机会没抓住,就会永远失去,有时候我的思维融合得慢一些,其实还是怪自己没有之百地抓住机会。”现在想起来,在掘金和马刺都应该算是他最好的机会。
2004年10月26日,被尼克斯解除合同,大巴远离NBA近七个月。这段日子里,大巴去NBDL打过球,还回国征战了CBA。然而在大巴心中,还是无法割舍对NBA的牵挂,“只要还有机会,我就会回NBA打球。”
身在国内的巴特尔,从来没有断过对NBA的关注,参加完全运会预选赛,巴特尔就期待着回到美国,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当然休斯敦成了他的第一站——那里有他在美国买下的大房子,还有家人,终于,巴特尔等来了公牛的试训的通知,为了夏季联赛,他甚至放弃了进国家队的机会。
他最终还是回来了,就像是一切重回原点,而这一次,周围的人或是嘲笑,或是给他一个时髦称号“海归”,难得的是他比谁都更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生活,三年的经历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当年青涩的蒙古少年已经30岁,小时候,巴特尔的愿望是追随父亲的足迹,成为一个牧羊人,挥舞皮鞭,在大草原上日日放歌。而现在,回忆起那个惨淡少年和所有的青春往事,他在电话里笑,却坚定地说:“我不会再逃了,但或许还会流浪。”
少年愁醉难消
善饮、善骑、豪爽……几乎是流淌在所有蒙古人血液中的天性,或许正是这些,成就了天生就能豪饮的巴特尔。
结束巴音补拉格苏木之行的时候,巴特尔的同学在杭锦旗设宴款待记者,哈宝音笑嘻嘻地拿出一只碗,小心翼翼地满上酒,告诉记者这是“祖宗的碗”,捧着白色的哈达,一边唱起了歌。电话那头,巴特尔也在大笑:“我回去,他们也是这样对待我的,你就准备把蒙古人的酒喝个够吧。”
蒙古人的善饮是出名的,篮球圈里也都知道,和谁喝酒也别和巴特尔喝。
酒被蒙古人看作是敬老和待客的最好物品,不过饮酒颇有讲究。无论饮“赛林艾尔克”奶酒还是饮“哈尔克”烧酒,他们都要对长辈或客人敬酒。敬酒时,还有许多敬酒歌,表达对长辈及客人的尊重。一些敬酒歌极为普及,几乎男男女女都会唱。
从内蒙体工队去到北京队,巴特尔正式开始了职业运动员的生活。他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孤身一人从习惯了的小城来到繁华的大都市,并不太会照顾自己。赛场上,由于年龄太小,接触正规篮球训练也晚,他迟迟打不上主力。巴特尔感到孤独、寂寞,于是他开始借酒消愁。每天训练一结束,他就偷偷地溜到外面的酒馆豪饮,经常酩酊大醉才回到运动队。
北京队的一名现役球员回忆说:“我在队里已经算够能喝的了,一次喝个七八瓶啤酒没问题,但大巴更能喝,那时候几乎每次都由他把我背回宿舍。”
教练发现了,马上找大巴谈心:“你条件非常好,但这样下去,你会亲手断送自己的前途。”巴特尔半懂不懂地听着教练的话,但是,他实在忍受不住一人闷在空洞的宿舍,乖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往外跑,而且比开始时还厉害。他的训练水平直线下降,教练说,这样下去,你就回家算了。
那几乎是巴特尔最郁闷的时光。
巴特尔很快步入正轨,1993年第一次入选国家队,1997年和德明结婚,婚姻生活稳定美满,好几年后德明才在接受采访时说:“巴特尔那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直长不大,刚认识的头几年,他常常都是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直到让人扶回来。”喝到最过份的一次,夫妻俩从家里一直吵到大街上,两米多高的巴特尔在街上像个孩子似地边走边哭:“我要回家找妈妈。”
喝酒已经成了尘封的青春故事了,成熟起来的大巴越来越少喝酒,去了NBA的这几年更是滴酒不沾。但在巴特尔心中,最美的享受永远是:端起大碗的白酒,盛上最新鲜的牛羊肉,最好还是大块大块那种,再邀上一帮朋友,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额尔德木图和包乐德,号称典型蒙古人的这两位也对他的饮酒水平心悦诚服:“我们蒙古人天生带半斤(白酒)酒量,但我们从来都没有喝赢过巴特尔,常常我们几个人全都喝到趴下,他还面色不改,巴特尔最少也能喝上两斤!”
喝酒,对巴特尔来说,原本就是一种割舍不下的蒙古情结。 (责任编辑:myw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