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黎世湖平滑如镜的水面上，你只能看到一种漂浮物：白白细细的绒毛。这是湖中徜徉的天鹅戏水时，身上飘落的。每年深秋，我都会来到苏黎世开会，不论行程多么紧密，我都一定要在湖边逗留一番。>>>>颜强博客

　　这里恐怕就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了，我总是这么想。

　　欧洲人或许不会这么认为，他们眼中距离天堂最近的，恐怕会是西藏——严谨的欧洲人更可能认同地理上的垂直高度。对于眼前习以为常的事物，他们多少都有些淡漠。

　　整个苏黎世城，就围绕着这一个湖。湖的东南岸，蔓延着山势平缓的索纳伯格山。各条繁忙的公路，从湖水旁蜿蜒而过，令人惊讶的是，湖水依旧是那样的清澈洁净，天鹅永远都是那样平和安逸地和人类共同生活着。

　　极目望向湖的尽头，倘若天色晴朗，你能看到朦胧中的阿尔卑斯轮廓。一次我忙中偷闲，坐上环湖轮渡，绕着苏黎世湖做一趟小小的旅行。船驶向阿尔卑斯方向，距离山体越近，那种冰巅雪玲的逼人山势，越是迫人。稍稍收回眼光，更能领略到湖光山色中苏黎世的宁静之美。

　　船行靠岸时，岸边一线悠然盛开的小花，飘送出一种动人心扉的香气。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它绝不浓烈馥郁，淡然之中丝丝缕缕沁人心脾。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闻到了欧洲的味道。这完全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感觉，这种香气，这种湖景，这种宁静，结合在一起，你才能感知到这个欧洲城市的气息。

　　苏黎世仿佛永远都在从容不迫中忙碌着，以致于你感觉不出这个城市的忙碌。去年在国际足联开会的时候，苏黎世大剧院的总监抱怨说，这个城市最大的广场，也只能容纳5000人，“明年欧洲杯的时候，我们怎么办啊？”千年承平，无灾无祸，苏黎世成了一个被上苍宠坏的孩子，最顶级的足球赛事，反倒成了打扰这个城市的插曲。

　　因此当英格兰和苏格兰都在预选赛被淘汰后，苏黎世人送了一口气。他们最不敢想象的，就是倘若这两个以足球疯狂闻名的地区，一旦进入欧洲杯决赛圈，并且要来苏黎世比赛的话，瑞士金融和经济中心，怎么能包容突然涌入的几万鼓噪球迷。要问苏黎世人对欧洲杯有多少感觉？绝大部分可能都会是一片茫然，哪怕市政府在不遗余力地调动公众的积极性。苏黎世人和他们的城市一样，千百年来，都用自己从容不迫而又精密的步点，行走在自己的生活道路上，和湖水一样清澄，和天鹅一样怡然，陡然的一点打扰，多少会让他们为之失措。

　　这里不同于伦敦巴黎和米兰，苏黎世绝对不是那种包罗万象的国际都市，他们也没有半点兴趣要成为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和巴塞罗那不同，和同国名城日内瓦也绝不相同。旅行到这座城市里的人不少，但游山玩水的观光客远不及日内瓦巴塞罗那多。苏黎世总是在自己的节奏里，井然有序又从容不迫地行走着。

　　或许这就是一种独特的欧洲味道。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如天鹅般自在地游弋。足球与否，和这里真没有太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