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晓跃：波多尔斯基的忧伤 本能也需要一种平衡

    搜狐体育讯 龚晓跃：湘籍人氏,在南京紫金山下扛过枪，在广州瘦狗岭下写过球评，栖身传媒多年,曾操盘《新周刊》的“中国不踢球”专题，曾创办《南方体育》、《竞赛画报》并任主编，对于球评写作，他的套路是‘足球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他还是当年很有影响的《南方都市报》‘五文弄墨’工作室的发起人与主创者之一。现任《潇湘晨报》执行总编辑兼《晨报周刊》执行出版人。

　　我对欧洲杯第一个比赛日的两场球评价比较低，据说令一些长得有几分“红网兵”的球迷很不爽，特别是葡萄牙对土耳其一战。他们咆哮：葡萄牙都行云流水了，居然还瞌睡，懂不懂看球啊你？

　　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周全的问题。我要客气点儿呢，会说每个人对足球的要求不同，所以想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我也像你们那么横呢，会说葡萄牙这个德行就叫行云流水了，你丫见过行云流水吗？1984年的法国队叫行云流水，1988年的苏联队和荷兰队叫雄浑的行云流水，1992年被剥夺决赛资格的南斯拉夫队叫伤感的行云流水，1996年的英格兰队叫粗犷的行云流水，2000年的葡萄牙叫秀丽的行云流水，你们叫做行云流水的这支葡萄牙队，就首演来说，最多就是小桥流水，流水经过的地方乱石之类的还特别多，当然流得不痛快。

　　所以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特别盼望今天早上亮相的德国队。德国队虽然不会踩单车，不善玩流水，不懂搞假摔，但自从两年前，克林斯曼和勒夫手下的这支童子军，以顾头不顾腚的街霸姿态，把世界杯和德国足球的传统范式一并冲撞到天翻地覆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他们这种猛烈向前冲击的出世游戏，那拨小青年，玩儿得真的就是叫心跳那种感觉呵。我不知道两年时间过去，当岁月改变了青春的脸，波尔蒂王子和小猪、拉姆之流，会不会也如某些少年老成没教养的家伙，变成既世故又圆滑更无赖？

　　好在德国队没有让我失望。面对在预选赛压倒葡萄牙队的波兰队，他们仍然不在意本方左路的防守破绽，仍然在排山倒海地向前冲击，这使他们看起来有几分像《士兵突击》中的伍六一，纯爷们的神韵呵。

　　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这场始终在高速对抗中进行的较量，带给我最珍贵的享受，是一个23岁的孩子，对于亲情的忧伤和对于职业的敬畏。

　　没错，波多尔斯基在同为波兰后裔的克洛斯助攻下打进第一个球后，他的眼睛中呈现出来的是茫然无力，和瞬间暴发的忧伤。我甚至放任想像力，觉得位置同样很好的克洛斯选择传球而不是射门，是因为他不忍朝着自己的父母之邦，使出一招致命的黯然销魂刀。逼近中年的超级射手克洛斯在这场比赛中，射门欲望接近于零，而传球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他把难题留给了这位年轻许多——可能乡愁也淡薄许多的小老弟。波多尔斯基一次次地面临古龙老师所耿耿于怀的“出刀，还是不出刀”的千古难题。

　　波多尔斯基不但出刀了，而且连环双斩，斩完之后就忧伤。他出刀是基于职业的本能，他忧伤是基于波兰的血缘。赛后，他还特地和在比赛中侵犯过自己的波兰队18号莱万多夫斯基交换了球衣。他的脸上呈现出虚空，他需要这样一种平衡。

　　我有点喜欢波多尔斯基了。一个担承了这么多的年轻人，想不出息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