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冠军 文／图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这样写道。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北京２００８武术比赛上林凡只有１分２０秒的展示时间，但她为此已经付出了十四载的艰辛。
出生莆仙戏之家
从福州驱车３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林凡的家乡，也是“莆仙戏之乡”的莆田仙游县。林凡的家位于城关东门街的一幢普通木制小楼，与其他奥运冠军比如刘翔、郭晶晶家的门槛被踏破不同，我们是来此采访的少有的几拨媒体之一。
林凡的父亲林满曾是莆仙戏剧团一名鼓手，母亲则是和父亲一个剧团的“文武旦”，他们共同在一起演了２９年的莆仙戏，不过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演出了，主要是因为林妈妈的面部皮肤受不了化妆粉的刺激，有些过敏。有一定工资补贴的林凡现在每个月会给家里寄１０００元钱，她特别嘱咐妈妈不要再去演出了。
林凡在武术事业上的学有所成让父母和亲戚朋友都为她自豪，而在此前，这个大家庭最值得骄傲的是莆仙戏。除了林满夫妻都演莆仙戏，林凡的爷爷、伯父、叔父等人都在莆仙戏里风风火火激情十足，有的编剧、有的作词、有的作曲，不夸张地说，让这个大家庭自编自导自演一场剧目都不成问题。林凡的伯父至今难忘的就是１９５９年的１０周年国庆，他和家人随剧团一起晋京演出，在怀仁堂受到了朱德、周恩来的亲自接见。
6岁练舞变练武
“我要练武术，我不要练舞蹈！”才６岁的林凡超出年龄的坚定语气至今让林满记忆犹新。“本来我们是要打算把她送到学校去学舞蹈，把他哥哥送去学武术的。”林满说，哥哥的武术稍有所成就转而去做生意了，小５岁的妹妹却在武术之路上渐攀高峰。“这或许是宿命吧！”林满慨叹到，同时他也很开心自己当初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尊重了小女儿的意愿。
林满的两个孩子颇有武术天赋，刚进入仙游少体校不久，哥哥林城的棍法、妹妹林凡的剑术就已经在校内小有名气。特别是林城，当年曾夺得全国少儿武术套路锦标赛的第二名，也曾进入省体工队训练，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继续他的武术之路。
当然，林满之所以把两个子女都送去学武术也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他还记得林城刚出生时，一个漆黑的雨夜，他在乡下结束演出急匆匆往家赶，半路突然遇上三个劫匪，平时练了几招野招式的他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掏出腰间防身用的“七寸金”断喝一声，准备搏斗。没想到，这一招亮相竟然吓走了劫匪。“君子应整治兵器，以防不测。”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没读过《易经》，但是林满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习武对于强身自卫的作用。
外婆“仗剑携水”
因为父母常年在乡下演出，林凡刚出生不久就被抱到外婆家养育，一直到１２岁进入省体工队。
有一句歌词叫“仗剑携酒江湖行”，写出了侠客的风采，但年幼学剑的小林凡却没有这般潇洒，因为她每次去体校时都是外婆替她“仗剑携水”。林凡的伯父对记者说：“那时候经常在街上看到她老人家接送林凡，准是左边提着一把剑，右边拎着一个开水壶……”
与每一个儿时就开始练体育的运动员一样，林凡要同时面对训练和学习双重任务。外婆有时干脆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外孙女面前，这边小林凡认真地做着作业，那边外婆用勺子舀起一勺饭，等着她抽空张开小嘴时就赶紧递过去……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加上在仙游少体校工作的外公督训提醒，天资聪颖的小林凡很快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８岁时就随福建武术代表团到香港元朗参加武术表演，９岁时在福建省馆校女子武术比赛中，就在规定剑术和规定拳术中双双获得第二名，棍术第四，全能获第三。
练武强身又强心
林凡１２岁被省体工队特招时，林满曾经拿着省体育局的通知到林凡就读的仙游城东中学去签字，但当时林凡的班主任一度拒绝签字，“孩子的武术是很好，但是她的成绩一样出色，在全年级都是名列前茅，将来即使不能读北大、清华，也能考上重点大学。”
但是林凡还是选择了武术。林满说，女儿对于武术的执著让他都感到不可思议。有一次洗澡时，十几岁的林凡双腿被开水烫得溃烂，林凡却说，“一个星期以后就有武术比赛，让医生快点治好我，我一定要去参加比赛！”这时，林满终于意识到多年的练武给女儿带来的不只是身体的强健，还有性格中的勇敢和坚强。当医生表示不可能在一星期内治好时，一向话语不多极为安静的林凡甚至在床上蹬着双腿大喊：“我没事，我一定要参加比赛！”虽然那次比赛最终没能成行，但是却让林满愈发坚定地支持自己的女儿选择武术事业。
莆仙戏哺育冠军
支持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林凡的伯父毫不讳言：“她父母为了演戏没有照顾到林凡，不过他们的所有收入投在了孩子身上，直到现在家里的资产还是负数。”
林凡１６岁时，外公病了，是严重的肺癌。林满和妻子为了照顾老人，暂时终止了在剧团的演出工作，全家人的收入一下子就断了，那时也是全家最困难的时候。林凡非常体恤父母，但是她马上要面临一次出国比赛的任务，需要交８０００元钱。她哭着打电话回家，林满只说了两句话：“你好好去训练比赛，明天１２点去银行取钱就行了。”但是放下电话后的林满却只能翻箱倒柜，东拼西凑，亲戚朋友们也都倾囊相助。可以这么说，这个２１岁女孩的每一块金牌背后都烙印着父母的艰辛和全家人的关爱。
依靠着在莆仙戏剧界挣得的收入，林凡父母为武术界哺育了一个世界冠军。当然，这并非抹杀仙游少体校宋少华教练以及省体工队魏丹彤等诸位教练的心血和教育，只是我们希望中华传统武术在当代能引起人们更多的关注以及更多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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