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达·洛佩兹平静地蜷在轮椅上,对面前提示成绩的电脑屏幕只草草略过一眼。这时是7日正午12点35分,整点开始的女子10米气步枪立射SH1(下肢残疾)决赛只剩最后一枪,作为波多黎各代表团参加北京残奥会的唯一一名射击选手,洛佩兹目前的总成绩排在第四位,比暂时位列第三的澳大利亚老将科斯马拉落后0·2环。
“3,2,1,开始!”当倒计时牌从75秒开始倒数,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科斯马拉率先鸣枪,10·1环,洛佩兹则不疾不徐地举枪,10·4环。一直在观众席上打“站票”的两名波多黎各队医激动得跳了起来——洛佩兹在最后时刻反超科斯马拉,以0·1环的优势夺得了北京残奥会首个决出名次项目的铜牌。
“原谅我语无伦次,这是我拿枪29年来的第一块残奥会奖牌,我大概是太激动、太紧张了。”自1992年在巴塞罗那首次参加残奥会以来,洛佩兹已经是这个世界顶级残疾人赛事的“五朝元老”。
上午的预赛过后,她只以4组40发射中387环的成绩排到第五位,比后来夺冠的斯洛伐克选手韦罗尼卡·瓦多维乔娃少5环。然而“永不言败”的精神在这位49岁选手的身上熠熠闪光,第五枪时她继瓦多维乔娃的第四枪之后,打出了当日决赛的第二个10·8环,而第六枪10·5环的好成绩更将她送上暂时第四名的位置。
最后时刻逆转的洛佩兹确认自己夺牌的消息后兴奋得合不拢嘴:“我在预赛中过于紧张了,但感谢上帝,我最终竟然站在了领奖台上。曾经,我的目标只是能来北京参加残奥会!”
曾经,洛佩兹不知道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参加什么体育运动;曾经,她以一个马拉松选手的身份出现在残疾人运动会上;曾经,站上残奥会领奖台的这种时刻,对她来说只是别人的生活。
记忆将洛佩兹带回了30年前:“那时我住在一个康复中心里,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子告诉我残疾人也有机会参加体育赛事,她的名字叫贝尔·常,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她,我现在的生活将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在室友的鼓励下,洛佩兹参加了当年4月的马拉松比赛,说是比赛,其实就是分布全国的各个康复中心里的残疾人聚集在一起,搞个娱乐重于成绩的活动。
“参与到残疾人运动中来之后,我发现这是一个与其他残疾人交流的平台,我喜欢那氛围,”洛佩兹饶有兴趣地回忆说,“那时我还不知道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做什么,以为残疾人能参加的比赛只有篮球、举重什么的,直到后来我发现了射击,并在这个运动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去年,洛佩兹加入了泛美射击俱乐部,并遇到了现在的教练拉尔夫,二人的相遇为双方的人生都带来了巨大的转变。“我自己也曾经是一名射击运动员,参加过五届健全人的奥运会,”退役后执教过波多黎各国家射击队的拉尔夫说,“我很高兴能帮助洛佩兹,她训练非常刻苦,我甚至常常想,如果我的健全人队员们能像她那么用功该多好。”
在拉尔夫的指导下,洛佩兹每周训练五天,从周一到周五,虽然每天的训练时间都不长,大概一到两个小时,但这每天一两个小时的训练强度是非常高的。已经从事射击运动达50年之久的拉尔夫感慨地说:“我对她非常敬佩,以她的肢残程度,以她将近50岁的年纪,这样的训练强度和时长是很难坚持的。但她真的进步很快,尤其是心理上,这也是她今天能反败为胜的原因。”
在拉尔夫看来,如果洛佩兹预赛中没有发挥失常,她的成绩还能更好,“我们平时的训练中,平均来讲,她的成绩能比这次多5到6环。”不过49岁的年龄和肢体残障的困难并不足以难倒洛佩兹和她的教练,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谋划四年后的伦敦残奥会了,拉尔夫说:“我们现在必须坐下来好好计划一下未来四年的功课,从北京到伦敦,我们可做的还很多。”
比四年后的伦敦更迫切的是,9日的比赛中洛佩兹将参加女子50米运动步枪3X20SH1级的比赛。她和她的国家有理由期待更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