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孙震 摄(本报北京数码传真)
显然不是瞬间的福至心灵,完全生活在黑暗中的李端12日夺得北京残奥会男子F11级三级跳远冠军之后,在发表获胜感言之前,先提到了5·12大地震那个令所有中国人心痛的日子:“从那时起到现在整整4个月了,现在我终于可以说,我要把残奥会金牌带去四川,让那些在灾难中致残的人们摸摸‘金镶玉’,感受生命的力量。
带着那曾经引导他走过最艰难岁月的顽强的生命力,念着那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人生格言,李端战胜了残酷的命运,站在了生命的荣誉殿堂。“失去了光明,灵魂不能坠入黑暗;看不见道路,脚步不能停滞不前;战士可以受伤,但受伤的战士仍然是战士;军人可以倒下,但军人的意志不能被打垮!即使眼睛看不到色彩,也要让生命五光十色。”
在当天中午进行的三级跳决赛中,这名30岁的前中国青年男篮球员、雅典残奥会跳远、三级跳远F11级双料冠军,以行动履行了自己的格言。
仅在第二跳时,作为中国残奥代表团唯一军人选手的李端便创造了13米33的新赛会纪录;而当其他运动员都已完成比赛、他还剩下最后一次试跳机会时,这个成绩已经可以确保他夺冠。李端却不愿就此告别残奥会赛场,他以永远进取的精神向自己发起了挑战。
13米71!这是新的世界纪录,将沉睡十年的原世界纪录提高了0.24米。“跳完最后一跳,教练说裁判拿出钢尺来了,我当时一喜,说明有戏啊!肯定是打破什么纪录了,但我不知道是残奥会纪录还是世界纪录,”李端显然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即使天性谦和,也难以在言谈中隐藏那份自豪之情,“罗德里奎兹那个前世界纪录还是在不戴眼罩的情况下取得的,虽然戴不戴眼罩对我来说都一样,但略有光感的选手在这个项目中还是比较有优势。”
阿塞拜疆选手比拉洛夫和西班牙选手波拉斯分别以12米80和12米71的成绩获得银牌和铜牌,后者在接受采访时,甚至对李端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如果你的报道里要写到我,希望标题是这样的——‘波拉斯输给李端获得铜牌’,我会因此而骄傲,因为这个中国人简直是不可战胜的!”
对于“不可战胜”这四个字,李端的理解是放在生命层面上的:“因为天灾或意外而受伤、致残,有什么不敢出门的?早在地震发生时我就想,一定要去灾区看看,给那些和我一样后天致残的人们讲讲我的故事。现在我终于可以底气十足地说,来,摸摸残奥会金牌是什么样子。中国残奥代表团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你们也一定能战胜天灾。如果让我送他们两个字,那一定是‘自信’。”
除了作为残疾人运动员参加了悉尼、雅典残奥会,以及作为火炬手参加了北京奥运圣火境内传递,李端先前引发关注是在6日晚北京残奥会开幕式上,按他自己的话说,“托Star的福,我成了开幕式上出镜最多的中国运动员”。在这只全中国目前最著名的导盲犬之一的陪伴下,李端“听到了最美的开幕式”,也“看”到了更美的明天。 身高1米93的李端原来是一名篮球运动员,在1995-1996年赛季里,他与王治郅还是同场竞技的八一队队友。然而就在那一年,18岁的李端在一次打扫卫生、移动灭火器的简单动作中遭遇意外,瞬间的爆炸夺去了他的光明。
“12年前的昨天是我走进这个黑暗世界的日子,12对中国人来说代表着一个轮回。一年有12个月,一天有12个时辰,我已经过了这个轮回,好运转回来了”。已经在完全的黑暗中生活了12年的李端如今活得坚韧而向上,但他并不否认,在遭受意外时他也有过彷徨,“如果没有战友、家人和朋友的鼓励,我恐怕很难转过这个弯来”。
那时,八一队的战友经常举重若轻地开导他,说李端啊,你不是学了盲人按摩吗,也帮我们按一按吧。于是李端在新的岗位上、通过新技能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同年,他开始参加盲人田径训练,很快便在新项目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雅典残奥会的两枚金牌更是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12日这枚“家门口”赢回来的金牌显然令李端最为欣慰,“以前我总梦见自己在篮球场上‘绝杀’、扣篮,我想今晚开始,我会梦见自己在黑暗中跳远,冲破光明,会做一个破世界纪录的美梦”。 然而,篮球仍是他心中永远的最爱;在描述田径场夺冠的感受时,他还会以乔丹的“绝杀”助公牛队三连冠作比较。而除了以自己的行动鼓舞他人,凭自己的力量奉献社会,已身为人父的李端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小名叫“梦想”的3岁儿子快快长高,完成他未竟的篮球梦。
新华社记者张寒 吴俊宽 贾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