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区楚良梦想当主帅 唯一一次放纵因为喜悦

　　文 李响

　　他和友人坦言：1997年十强赛中国队是被自己吓死的，而2002 年世界杯中国队的败局在开赛前就已注定。去韩国之前，队员都忙着算计媒体给他们多少钱，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十强赛时的凝聚力早已荡然无存。

　　十年前的米家军大概是老中青三代球员结合最好的国家队。其中的老队员是参加1997十强赛的精锐，都是当时呼风唤雨的大腕，比如郝海东、范志毅。

　　跟他们相同资历的还有一位——守门员区楚良，性格加上替补的身份似乎让他成为了队伍中的“隐形人”。十年后，当郝海东屈身在天津乙级俱乐部、范志毅给上海全运队当教练时，区楚良却先后成为国奥队和国家队的守门员教练，入主以高洪波为首的史上最年轻教练组。

　　区楚良有广东人特有的低调，平时沉默寡言，在队里多是独来独往。偶尔他也和记者开开玩笑，但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令人望而却步。

　　他并不拒绝采访，只是所言寥寥。不过，在中国足坛这个“大酱缸”里，他是老记们公认的聪明人、自身素质修养颇高的另类球员。

　　我和区楚良的认识过程挺有趣。

　　2000年中国队出征亚洲杯前，在广州飞往北京的航班上他恰巧坐在与我一个走道之隔。彼时的我还是个足球新闻圈里的新手，正在为如何结识更多的采访对象而绞尽脑汁。我主动与他搭讪，递上名片，他礼貌应答，言语和表情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下飞机后，我问他是否要去大宝饭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故作惊喜地告诉他我们同路，然后理所当然地跟他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那一刻，他的脸上虽然写满了无奈，但良好的涵养让他忍受了这个厚脸皮的初出茅庐的小记者。

　　不过，自那之后我对区楚良几乎没有一次正式的采访，直到2001年十强赛期间常在中国队的绿岛驻地碰到，一起聊天。记得就在中国队与阿联酋首场比赛开始前的下午，在咖啡厅里见到他和米卢，二人用英语聊得正欢。

　　他对米卢刚给他们放的美国电影《热血强人》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我们可以不是朋友，但我们必须互相尊重。“什么时候中国球员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中国足球离世界杯就不远了。”他的话让米卢竖起了大拇指。

　　2001年9月末，中国队客场战胜阿联酋后，出线胜利在望。从阿布扎比回国途中在巴林的麦那麦机场转机，晚上9点正是卡塔尔与乌兹别克的比赛时间。这场比赛事关重大，只要卡塔尔不赢球，便预示着中国队基本出线。屏幕上打出2比2的比分时，米卢和南勇击掌相庆，休息室里充斥着欢呼狂叫。

　　我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看到了区楚良，他的脸像一块红布。一贯对自己的饮食要求严格的他居然喝得有些高了，“多少年没这么高兴了，给自己一个理由放纵一次。”那是我印象中他仅有的一次失态。

　　区楚良在2001年十强赛中一共出场45分钟，始终是守门员里的第三号。十强赛中国队主场对阵卡塔尔，江津受伤下场，米卢仓促换上了20岁的安琦，33岁的区楚良仍然坐在板凳上。直到最后一场客场与乌兹别克斯坦的比赛，区楚良首发打了上半场，而那时候，输赢早已无关痛痒。

　　看着昔日一直是自己替补的人坐镇主力，区楚良的心里不能没有遗憾。他形容四年前作为一号守门员的他就像《天龙八部》里的段誉，空有一身武艺却不知如何运用，对足球还是懵懂无知。而此时，纵有十八般技艺在身，也没有施展的舞台。

　　然而，他接受得平和坦然。2002年夏天，他在韩国西归浦海边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却从未触摸过正式比赛场上的草皮。他距离世界杯舞台那样近，又那样远。

　　善于反思的区楚良始终认为自己在世界杯上的收获并不比出场球员少，因为他既是参与者，又仿佛看客，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很多别人看不到的细节。

　　他和友人坦言：

　　1997年十强赛中国队是被自己吓死的，而2002年世界杯中国队的败局在开赛前就已注定。去韩国之前，队员都忙着算计媒体给他们多少钱，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十强赛时的凝聚力早已荡然无存。

　　如果云南红塔没有退出联赛，区楚良说他很可能会一直踢到今天。世界杯后，他34岁，对足球、对人生领悟了更多，在昆明真正享受到了足球的乐趣。俱乐部稳定，队伍稳定，在中国足球的大环境下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一个球员安心自己的事业。当然，他也早早为自己的今后做了打算。2004年，他自费去英国曼城观摩学习，然后参加了英足总的教练员培训班。

　　进入杜伊的国奥队教练组是区楚良执教生涯中的一个飞跃。不过他一如往日地低调沉默，即使面对媒体中的朋友也是三缄其口。正如当年米卢所言——这是个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身份角色的人，而这也是米卢从来没有放弃他的原因。

　　做了教练的区楚良的房间里永远堆满了书，而且大多是英文原版有关执教的书籍。

　　他有个埋藏在心里的梦，有一天不再让别人将他定性成守门员教练，而是以主教练的身份出现在球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