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时间

　　“每次我出场，那就是利马时间，”他说。“那是派对时刻，是欢乐时光。至于我是出现在这儿，还是道奇球场，这其实并不重要。”

　　文 Phil Taylor

　　加州长岛的布莱尔球场，一阵轻柔的晚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何塞•利马跳到了投手丘上。

　　对于追逐梦想的人来说，这是个美妙的地方，这也正是36岁的利马还在这儿的原因。这是他第五次在独立的黄金棒球联盟（GBL）旗下长滩舰队首发，而他觉得，或许通过今晚的表现，他能杀回大联盟，他曾在棒球大联盟效力13个赛季，2006年被大都会队解约。当然啦，利马是个信心满满的家伙，每次投球，他都会生出这样的感觉。他说：“我知道，大联盟里的谁肯定正在看着呢。你没发现，天使队投手阵容里现在有俩空缺吗？他们也许需要人帮忙。他们也许就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才。”

　　支持利马吧。就冲着他虽然心系大联盟，但在小球队里却仍然保持着昂扬斗志，你也应该为他喝一声彩。“每次我出场，那就是利马时间，”他说。“那是派对时刻，是欢乐时光。至于我是出现在这儿，还是道奇球场，这其实并不重要。”虽然他的更衣柜上，只是歪歪斜斜贴了个条子，上面手写着他的名字；虽然他每个月只能挣2000美元，他并不介意。而在他给大联盟的朋友或者是多米尼加同胞，比如红袜的大卫•奥提兹或大都会的何塞•莱耶斯打电话，可大部分都石沉大海时，他也不在乎。他说：“这没什么，他们都是大忙人。等到我回大联盟后，我肯定能见着他们。”球队去客场打比赛时只能坐大巴，这也不会让他难过，他反而能利用这段时间搞搞乐子，比方说唱一首改编版的《甜蜜的家阿拉巴马》，“甜蜜的家多米尼加，”带着浓浓的拉丁味儿，他唱道。“在那里，你可以隐瞒你的年纪……”可惜，事实是残酷的，大联盟球队纵使需要人手，也是先去别的地方找一找，而且这样的地方还有大把。黄金棒球联盟里的球队，大多数都不附属于大联盟球会，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走投无路，连在小联盟里都找不到一席之地。利马的情况同样如此，他在大都会期间，投手自责分率高达9.87（译注：又称防御率，从这个数字可知一个投手每九局大概会失几分，数值越高，表示失分越多），迅速就被开掉，后来他去了墨西哥和韩国联赛，这个赛季加盟舰队。当你与精英赛事渐行渐远时，几乎将不可能再重返大联盟的舞台。

　　在舰队，还有两个人也拥有大联盟球队的经历：投手伊良部秀辉和主帅加里•坦伯顿。在这方面，棒球实在是具有特殊的吸引力，没有哪个团体运动能像棒球这样，可以让你长久地在边缘游走。它会让你相信，参加这项运动，或者重新进入这项运动的核心，永远都不会为时太晚，而这正是棒球既仁慈又残忍的地方。

　　“只要你想要0件球衣，你总能在什么地方，从什么人手中拿到，”坦伯顿说。

　　现年53岁的坦伯顿也曾风光过，他在1979年因为未能入选全明星一线阵容，拒绝参加全明星比赛（不过他坚称，事实上他没说过“假如我不能先发，我就不去”这样的话），而现在，他为了继续从事棒球运动，竟然甘愿在独立联盟执教。不过事情不就是如此吗？年纪越长，人不仅会变得更加谦卑，处事也会更加实际。坦伯顿曾在大联盟的天使队担任青少年队的教练，但在2001年被新上任的主帅踢走。他说：“这就是棒球，这就是人生。我当然希望在大联盟得到一个教职，但我明白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说利马是乐观主义者，坦伯顿是现实主义者，那么伊良部就是自我主义者。他只在投球当天出现，赛后他一边吸烟，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随后立即消失。利马说：“你好、再见，这就是伊良部的风格。”40岁的伊良部曾是日本职棒的明星，来到美国后首先加盟洋基队，最后一次现身大联盟，是2002年在得克萨斯队担任投手，他不愿意谈论重返大联盟的梦想。“我们瞧瞧会发生什么吧，”他只愿意说这一句话。

　　在6月的这个夜晚，伊良部无处可寻。这是利马时间，他在对埃德蒙顿首都队的比赛时，或许不再有当年的力量，但昔日威风不减。对方打者将球打到投手丘跟一垒中间，好像想试探一下利马的能耐；利马轻松地抓到球，将球扔给一垒手，然后狠狠地盯了会儿打者，意思是说别把他当成老头来耍。接下来的比赛，利马有好几次变换球种，迷惑对手，但有一次他的快速球打得挺一般，对方借机轰出二分本垒打。七节七次投球，让对手得四分，这样的表现，绝不可能让利马的电话铃声响起。

　　假如这赛季没人打电话该怎么办？“下赛季我还会回来，”利马说。

　　“为什么我现在就要放弃呢？”布莱尔球场渐渐被夜色笼罩，但在利马看来，眼下还有一线薄暮。 ☐ 译 詹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