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夏天,华天这个名字一夜走红,为国人耳熟能详。作为中国第一位参加奥运会的马术选手,这名18岁的少年一时间被层层光环所笼罩:英俊混血儿、伊顿公学学生、贵族血统、马术天才……啧啧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种种溢美之词把他抛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然而众人高涨的期望值随着华天在奥运会上的栽马转为接踵而至的责难和误解。不明就里,便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对于马术运动的一知半解让我们不能对此妄下结论。而巨大的问号出现在人们面前——是什么样的传奇经历造就了这位天才少年?
龙生龙凤生凤
曾有传言说华天是我国某位前领导人的后代,言之凿凿而不乏力挺者。华家在多个场合否认过这一说法,却也引起了人们对华天真实身世的好奇心。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华天这颗奥运新星确实出生在一个传奇世家。
华天的爷爷华龙毅是中国共产党1945年第一期战斗机飞行员,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是志愿军空军第一位特等战斗功臣,被毛泽东誉为“孤胆英雄”。他本姓阎,华龙毅只是他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在延安时期的化名,被沿用下来。父亲华山一直在航空领域从商,并创办了大众航空公司。母亲罗山出身英国世家,从小酷爱骑马。她本名叫莎拉·诺贝尔,是英国贵族、西蒙家族的后代。罗山教母的丈夫道格拉斯·霍姆曾任英国首相,在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地位一事上做出过贡献。
弟弟华明比华天小三岁,擅长的是英国的另一项传统运动——板球,并将在广州亚运会上代表中国板球队出战。孩子们的名字都是妈妈罗山起的,天比山高,天上有日月而明亮,她希望天天能超越家人的成就,明明能与哥哥比肩同辉。而小哥俩确实不负众望,茁壮成长。
华天的童年是在中国度过的,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爷爷曾教他写毛笔字,爸爸曾带他去老家山西解州拜关公,去运城看战鼓表演,拜访各处老宅看中国古建筑,去欣赏京剧看孙悟空翻筋斗。华天性格内敛,不喜与人争辩,可是有一次朋友们议论起中国在动画片市场的失败,华天竭力反驳说“最好的动画片就是中国的孙悟空,只是你们看不懂而已”,而他的第一匹坐骑也被命名为“孙悟空”。
勇往直前的骑士精神
华天5岁时被母亲送到北京石景山马术俱乐部开始马术学习,罗山说起初骑马只是给孩子增添一点乐趣,没想到能影响他一生。华天在2005年获得全英国青少年马术障碍赛的团体冠军,拥有125年历史的英国《马与猎犬》杂志用整整四页报道了此事,杂志的主编甚至告诉记者们:“给我盯着这小子,他将来会有大新闻。”果然在2008年4月27日,华天的三匹马在国际马联三项赛三星级三日赛中夺得了北京奥运会马术三项赛的参赛资格,轰动业界。奥运会之后,这本英国发行量最大的周刊邀请华天为其网站撰写博客,用《世界最年轻大师日记》讲述自己的传奇故事。
北京奥运会,他参加的项目马术三项赛包括盛装舞步、越野赛和场地障碍赛。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有媒体评论说:“这项运动的危险性超过了F1赛车,是奥运会中最危险的运动。骑手和马匹在比赛中受伤司空见惯,甚至丧命也已经成为要参与这项运动可能付出的代价。如果说奥运会中的其他运动项目都是竞技,那么马术三项赛就是战争。“
2008年8月11日上午,人们屏息聚焦在香港举行的马术三项赛上,华天在策马跨越“雨花台”障碍时陡然落马,提前结束了他的奥运会征程。虽然失落,却积累了宝贵财富。不幸中的万幸是华天没有受伤,他爬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查坐骑“武松”的腿部是否擦伤,爱马之心可见一斑。
华天每次骑完马要花更长的时间来打理它们,洗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可以一整天呆在马房里和爱马在一起,他甚至当着华明的面声称“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弟弟从他的房间里挪出去,然后把‘孙悟空’放进他的房间”。应比赛需要,华天团队购置了一辆价值30万英镑的豪华马车。它可以承载6匹马和5名团队成员,车内设备可以保障华天转战欧洲期间获得舒适的休息环境。马房铺有优质垫料,设有良好的通风系统、冲水系统等,马匹在运输过程中全程处于电视监控下,而特别的车厢设计能避免马匹在运输过程中受伤。
华天在家的时候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卧室,卧室混乱得令人无从下足,可他却把马车收拾得井井有条,任何人只有脱鞋才被允许进入他的马车。华天回学校上课之后,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询问马的情况,父亲华山开玩笑说“他对马的关心甚至超过了对他老爸的关心”。
在马术三项赛这一运动中,成败都是暂时的,人和马的感情却是需要长期培养的。华山介绍说国际马术联合会选择每位职业骑手的和每匹马在一年中比赛成绩最高的六次,折合成积分进行排名。北京奥运会马术三项赛冠军、47岁的德国骑手罗迈克在赛后拿到161分的积分,排名升至全世界第45位,仍排在23名的华天之后。
这一运动残酷又有着不确定性,因为每一次比赛的障碍都是新设计的,赛后就拆掉,之前之后都不会再出现,所以平时训练就无法用比赛时的障碍,马在比赛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自己将遇到什么,全靠和骑手的默契配合。“有的骑手经过毕生奋斗也未取得好成绩,总是运气不好栽马,但昂扬的骑士精神却是为人称道的。”父亲华山说:“华天打了20场比赛就奠定了他的辉煌一生。而他的路还很长,他完全有机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参加十届奥运会的骑手。”
续写伊顿公学传奇
为了备战北京奥运会,华天从著名的伊顿公学休学一年。这所英国顶级的私立男校虽然近年为了强调国际化而开始对外招生,但在传统上只招收英国贵族或上层社会的世家子弟。有些贵族家庭甚至在男孩刚出生时就向伊顿公学提出入学申请,并把孩子送往专门为升入伊顿公学而设立的小学接受教育。如果他在13岁时通过考核被学校录取,家人即可缴纳每年两万五千英镑的学费,让他成为一名“伊顿人”。学校毗邻女王的温莎城堡,聘请的教师大多拥有双博士学位。从伊顿走出过无数大人物,包括20位英国首相、诗人雪莱、经济学家凯恩斯、打败拿破仑的惠灵顿公爵、英国王子威廉和哈里等。
华天入学时穿的礼服、绸衬衫是他父亲的朋友、40年前从伊顿毕业的校友所赠。学校有着务实的风气,越是有年头的东西越是在伊顿受到欢迎,学校的老生往往会教训狂妄自大的新生低调做事。
伊顿公学每个周末都会举办各种体育赛事,华天因为备战奥运会两年未上场,回到学校便摩拳擦掌,足球、板球、橄榄球一样不落地参加。在一次橄榄球比赛上,华天拼命在泥巴地里抱人、抢球,满脸是血还在向前冲刺,最后被别人拉下场来告知鼻梁骨撞断了,华天不以为然地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要上场继续比赛。后来他为此住院进行了手术治疗。
除了体育比赛,伊顿还有100多个学生自己组织的社团,内容涵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华天在学校的最后一年里非常热衷于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每天晚上都安排得满满的,这不禁令家人、老师有些担心:不好好复习备考怎么通过高考升入理想的大学呢?然而华天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对考试也胸有成竹。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英国高考(A-leavel)之后,8月20日,华天如愿以偿地被布里斯托大学航空工程专业录取。华天将要学习战斗机的气动布局设计,一方面是因为受到爷爷飞行员生涯潜移默化的影响,另一方面源自他从小对机械制造的浓厚兴趣。他一直是《新科学》杂志的忠实读者,痴迷于各种科技新知。
在一次去德国买马的飞机上,华天为了给他的马术教练解释飞机燃料消耗不完全导致的环保问题,先用20多分钟介绍了飞机的构造,从发动机结构到汽油燃烧率侃侃而谈,令从事航空事业的父亲在一旁吃了一惊。华天的教练也对他刮目相看,一有不明白的科技问题就让华天为其解释。而华天也颇有耐心,每一次都巨细无遗地和盘托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华天坦言选择布里斯托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它地理位置优越,北依格洛斯特郡(世界马术三项赛的集中地,每年5月举行“伯明顿”大赛,吸引30万人观看),南傍巴斯(冬季猎狐的集散地),使他能有更多机会参加比赛。马术三项赛要求骑手投入巨大的精力、物力、财力,华天是目前惟一能够在兼顾比赛的同时继续大学学业的骑手。他也深知自己的马术事业是对大家的巨大承诺,马匹管理员、马匹理疗师、教练、兽医无一不在为这个团队付出。 文/本刊实习记者 李蓓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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