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户”的异化生存
中国体育界有几个有名的“个体户”,他们在体制外艰难求生:打网球的彭帅想要“单飞”,被网协炮轰;跳水教练于芬的得意弟子被国家队挖走;而刘子歌和金炜这对体制外的组合,也不得不寻找“组织”。
上世纪90年代初,游蛙泳的金炜从国家队退役,出了国。他在澳大利亚著名的MBL俱乐部找到了工作,给小孩当启蒙教练,同时也结识了席佩尔恩师肯?伍德这样的著名教练。1998年回国后,他用尽积蓄在老家辽宁成立了海舰俱乐部,这是中国第一家私人游泳俱乐部。金炜想效仿澳洲的模式,由俱乐部向国家队输送人才,以此实现俱乐部的盈利。不过那时候,好苗子都被专业体工队挖走了。
金炜招收的头几批学员里就有刘子歌。澳洲“飞鱼”索普有双天生适合打水的大脚,菲尔普斯有副天生适合扑水的颀长双臂,刘子歌展臂却过短,脚太小,以至于小时候不被业余体校的教练看好。
被送到金炜面前时,9岁的刘子歌刚刚学会四种泳姿。头两年,金炜并没过多地关注这个内向的小姑娘,把她丢给了爱人席秋菊来带。
刘子歌对记者回忆:“印象中,教练最初不是穿着泳裤而是西装,整天在外头拉赞助,跑路子。”为了维持俱乐部的艰难运作,金炜一直在全国各地的便宜场馆间“打游击”。因为训练时间无法保证,流失了许多学员,只有刘子歌等几名学员坚持下来。
刘子歌总是默默地游着。别的队员趁教练不在,偷懒少游几圈的情况是有的,而她就一米不差。有一次她发烧,金炜背她去打吊瓶,退烧后回来自己又下水去了。俱乐部前途没有着落时,刘子歌父亲感到心疼,想让女儿回来,“小时候学习也不错,不一定非要游。”刘子歌却坚持,“既然放弃了那么多,那就一条路走到底。”
2003年,金炜带着刘子歌、石峰等几个得意弟子到澳大利亚取经,没跟孩子们家里要一分钱。刘子歌来自辽宁本溪的工人家庭,“如果真让我们拿钱出国训练,也出不起。金教练没说钱的事,就直接带着子歌走了。”刘子歌的妈妈曾感慨的对媒体说,“如果没有金教练,肯定没有子歌的今天,所以我和他爸经常说,我们对她只有生她养她到9岁的恩,这是父母的责任。9岁之后,就都是教练的恩。”
2003年,为了备战全运会,原上海游泳二队总教练曹洪机到全国各地招“外援”。他到海舰来本想挑几名男队员,但是却一下子相中了14岁的小刘子歌。2004年4月金炜带着刘子歌等几名有潜力的队员来到了上海训练,正式在上海注册。
这一“转会”具有挂靠性质,一方面上海需要出成绩的人才,另一方面,刘子歌需要进入体制内的身份,去参加更高级别的比赛。上海游泳训练中心主任陆嘉璞曾去他们辽宁的训练基地看过。“你没法想象条件有多简陋,训练用的游泳池设在某机关下面三产工厂的职工区。当教练金炜和刘子歌从破陋的房间走出来,实在是震惊了我们。”
为了创造一个好条件,考虑再三,金炜决定融资600万,在山海关打造一个训练基地,最后差几十万,他把自己开了不久的克莱斯勒商务车忍痛出手,“买的时候40万,卖了28万。”
费了这么大的劲,在2005年的全运会上,刘子歌却连200米蝶泳的八强都没进。奥运会前,刘子歌获得参赛资格,金炜却因名额限制连住奥运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以北京奥组委“后勤官员”的身份两头奔波。
然而辛苦很快收到了回报。世锦赛夺银归来,刘子歌享受了众星捧月的待遇:上海队派出了体能、科研、医疗等人员到山海关为她服务,甚至厨师都来了,上海队的领导坦陈,“不敢说受到了和刘翔一样的待遇,但也差不多了。”好在刘子歌在全运会上一口气为上海拿了三枚金牌。
11月下旬,在上海队全运庆功会上,刘子歌被安排与刘翔坐在一起,还成为唯一获得上海体育运动荣誉奖章的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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