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体育日报：韦逻辑未必伪逻辑

　　沈 雷

　　最近这四五天，已有若干个朋友告诫我：“你被洗脑了。”

　　我既没有参加传销直销机构，对宗教也没有任何兴趣，更没有人根据我的DNA花几亿打造一个阿凡达，让我迷失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朋友们认为，对我施以洗脑术的是那位刚上任的足管中心主任韦迪，如果不是被洗脑，一位对“国字号参加联赛”持坚决反对态度的强硬家伙怎么可能突然暂时放弃自己的立场呢？

　　的确，当3月18日在香河的记者告诉我，韦迪的新政居然是“国奥打中超”，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疯了”——还有什么方案比这个更不可思议？更缺乏逻辑？以至于为我预约采访的联系人，在采访前5分钟依然反复告诫我：“千万别在采访时与韦迪辩论起来。”联系人是韦迪的发小，即便是他似乎也对方案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韦十条”完美无瑕，又为什么要这么担忧呢？

　　滔滔不绝的韦迪在采访中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甚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还显得有些匆忙。我当然不会争论，但也不会任被采访者信马由缰，放置了几条疑问强烈的绊马索，但韦迪都作出了不错的回答，既没有用车轱辘话对付，也不会用出“不便回答”或是“这只是一个假设，不可能发生”云云来搪塞。

　　我决定暂时保留自己的观点，不妨先看看这新政实施以后会有什么效果。打动我的，是韦迪策划新政时的态度。在采访中，他透露了自己一次次对方案的修正，而这个过程依然在实施中。

　　韦迪已经发现国字号打联赛可能出现“洗牌门”的漏洞，发现可能出现伤病情况而影响俱乐部实力，发现国字号先弱后强而造成对手的相对“不公平”，而他曾强调的“只积分不排名”，更是已被韦迪自己定义为“最致命问题”——如果不涉及积分，哪个对手会认真打？于是以一定数额的赢球奖金刺激对手，也在考虑中。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应该是一种科学的态度。尽可能细致地推算出种种意外，寻找出自己的逻辑漏洞，否定这条通道，测试另外途径。没几个人会否认韦迪新政的目的——让更多人打上更多的比赛，虽然也许很多人觉得另辟蹊径甚至坦途可以直接实现这个目的。但比起前几任足管中心领导，我们应该认可韦迪的这种态度。中国足球职业化17年，为什么这样那样的问题越来越多，决策层在推行新政时缺乏科学的演算和论证是一个主要原因。我们总过于追求立刻取得效果，而忽略了在实现目的的路径上存在着太多的意外，甚至在搭建基础构架时就出现了方向性错误。

　　包括韦迪自己在内，就预感到新政会遭到全面攻击，事实也的确如此。有人直接将这个方案定义为政绩工程，这未免有些上纲上线，“我还有4年就退休了，过去那么多中心走过来都得到了肯定，还要什么政绩？何必死乞白赖地求一个奥运会出线？世界杯出线？”韦迪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有说服力了。但这个新上任的“外行”领导初来乍到就敢动联赛的奶酪——这是那些人认定政绩工程的证据，也是大部分人反对的源泉。联赛是大蒜，国字号是咖啡，能豪言把大蒜和咖啡一块混着吃喝的，除了郭德纲，可能只有韦迪了。

　　不妨做一个假设：最终国奥队以“不计分也不计排名”、以单场赢球奖金刺激的方式与所有中超球队比赛一场，那只与联赛又有多大的关系？这还能算动了联赛的奶酪么？那么你又怎么去坚决反对它呢？韦迪的推算逻辑建立在“国字号多打比赛有益”的基石上，就这一点而言，未必是“伪逻辑”。

　　前几日在看东野圭吾的《伽利略的苦恼》，汤川学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科学家做科学的最可贵之处，并不在于严密的推论和演算，而在于能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推倒重来。这句话或许同样适用于韦迪，如果一旦证明自己的逻辑是错误的，或者自己的体系遭到了否决，那么他有没有勇气来彻底推翻自己精心演算了许久的计划？也很可能根本他就是正确的。

　　在如此猛烈的骂声中坚持，韦迪并不容易。但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更多人正在观望，也许未来他们会鼓掌，也许会投入谩骂的行列，他们需要更直观的考评证据，而不仅仅是这留在纸上的“韦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