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景
10月5日,央视新闻报道,谢亚龙、李冬生、蔚少辉三人,因涉嫌操纵足球比赛、收受贿赂犯罪,已被依法逮捕。而陆俊、黄俊杰、周伟新三名足球裁判,涉嫌在多场比赛中收受贿赂、操纵比赛,目前案件已经侦查结束,被移送起诉。
电视画面中,陆俊身穿囚服忏悔道:“以我现在的这种身份,我没资格再去跟球迷和裁判(说什么)……我的同行,吸取我的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而黄俊杰面对镜头声泪俱下:“对不起广大球迷、对不起足球事业,对不起我的家人。”
甲A10年最佳裁判,两次亚足联年度最佳裁判,执法中国顶级足球比赛超200场,7次金哨获得者……
3名落网裁判中,无论名气还是资历,陆俊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个。3月被协查,10月上央视,退役后的他再次成为了焦点。上一次被全国瞩目,是陆俊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执法2002年世界杯。
金哨时,陆俊是公正的代名词;落网后,他又成了贪婪魔鬼的化身。究竟从何时起,陆俊由金转黑?难道踏入足球圈时,他就被打上了黑哨的烙印?
一个隐藏的陆俊
他12年前被曝收黑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公道自在人心
———时任《羊城晚报》体育部主任范柏祥
早在1998年,就有媒体报道了陆俊受贿一事。
1998年3月22日,广州松日主场与大连万达打响了当赛季甲A揭幕战。第85分钟,当值主裁判陆俊给了大连队一个点球。第二天,《羊城体育》刊登了《“首尾之战”场外音》的文章,援引广州松日俱乐部副总利彪的报料,称陆俊收了大连队20万元。事后,陆俊将《羊城体育》告上了法庭,而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利彪突然变卦,拒不承认自己曾向媒体报料,使得《羊城体育》最终输掉了官司。官司结束后,陆俊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法律公公正正,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2001年的“龚建平事件”中,浙江绿城俱乐部提供了一份接受其金钱的裁判名单,据说上面就有陆俊的名字。次年1月,南勇代表足协称,凡是能够主动向中国足协讲清问题、退出收受俱乐部钱款并深刻检查的,将不予曝光并继续使用。陆俊当时主动交代了吗?无处核实———这事情,没法见阳光。
一个谦和的陆俊
他比蔚少辉更有涵养
陆俊给我的印象是为人谦和,素质挺高的。
———西安足球记者贺晓龙
在西安足球记者贺晓龙眼中,陆俊并不是大众潜意识里那样一位十恶不赦的坏人。
1994年,陆俊受邀到西安执法邀请赛,刚刚毕业的贺晓龙被报社安排了采访任务。当他忐忑不安地敲开了陆俊下榻酒店的房门后,发现陆俊、蔚少辉正在和省足协官员聊天。见到记者,蔚少辉很不耐烦,“没看到正谈事吗?哪有工夫接受采访!”看到窘在一旁的年轻记者,陆俊却很客气地招呼他坐下。“我在陆俊房间里坐了两个小时,临走的时候,他亲自把我送了出来。这让我印象深刻,觉得他起码从待人接物方面,素质比较高。”
第二次给贺晓龙留下深刻印象的是1998年曼谷亚运会,他跟一帮中国记者在看台上遇到了陆俊。和别的足协官员或裁判见了记者们总板着脸不同,陆俊满面笑容地跟大伙打招呼,还特地拿出口香糖分给大伙,“吃糖,吃糖。”
一个霸道的陆俊
他与孙葆洁势同水火
作恶的人总会受到惩罚
———中国裁判孙葆洁
孙葆洁是陆俊之后的又一位金哨,但两人关系不好是公开的秘密。
陆俊任中国足协裁委会委员期间,对于争议判罚的意见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赛后裁委会分析录像,只要陆俊说这个判罚没问题,那么这名裁判就可以继续执法。此外,陆俊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隔三差五地聚会,工作时也要讲“哥们义气”。陆俊曾想把孙葆洁拉入自己的圈子,但几次请孙吃饭,他都没去。
一次高级裁判学习班,两人的矛盾爆发了。由于孙葆洁在一个判例上持相反意见,陆俊冒出一句国骂。“你凭什么骂人?”孙葆洁质问。“骂你?我还抽你呢!”暴怒的陆俊冲了过来,好在其他人及时制止了冲突。
此后,两人即使迎面相遇,也没任何交流。“我都不愿意看他。”孙葆洁的语气里带着不屑。陆俊被拘后,孙葆洁说:“作恶的人总会受到惩罚。”
一个精明的陆俊
他和张健强关系不俗
为什么我能年年拿金哨?得领会上边的意图!———陆俊
2005年,记者曾在火车上偶遇陆俊。当时,陆俊不无得意地说:“为什么我年年拿金哨?你必须能把握大局,上边要你怎么吹,你得学会揣摩领导的意图。这方面的重要性,有些裁判压根儿不了解。”
陆俊没说上层领导是谁,但从一位同行的话里不难得知,他跟同班同学、长期担任裁判委员会主任的张健强关系不一般。一位年轻裁判曾参加过陆俊与张健强等人的聚会,他感觉陆张之间完全超越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他们以前有同学情谊,这可以理解,但张健强毕竟是主管裁判的官员。说实话,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感觉他们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幕后揭秘
官哨、中介……黑哨的四条黑金链
陆俊等三人是如何收受黑金的?虽然央视新闻中并未提及,但经过圈内无数人还原之后,黑哨的“黑金利益链”共有四条。
官哨模式
风险指数:
成功指数:
“中国足协———裁判员———俱乐部”模式,是最保险的黑金利益链条。
当俱乐部为了夺冠和保级找到主管裁判的裁委会负责人之后,他们就会指定一名最为“得力”的裁判员去执法相关比赛,成功率基本上是100%。
但圈内人士表示,使用这个模式的几率是四大利益模式中最低的,毕竟直接找足协官员风险太大,有可能因此成为被处理的证据。
裁判掮客
风险指数:
成功指数:
中国足协在2003年对方信终等6人进行重罚,不准他们从事和足球有关的任何活动,主要就是他们因为和裁判界的很多人士熟悉,充当了假球的中间人,自己从中抽取一定的“佣金”。对于俱乐部来说,这是最为便捷的一种方式。但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却不高,因为俱乐部并不清楚最终落到执法裁判手中的黑金是多少。比如说,他们给了中间人40万,实际上最终到裁判手上的可能只有20万,收买力度显然降低。
职业中介
风险指数:
成功指数:
这是最近4年来新兴的利益模式,该链条的信誉度高。
尤可为是其中的代表,他无论在厦门还是成都,都没有忘记为其他城市的中超、中甲球队充当职业中介人,从中谋取暴利。尤可为在足协高层和裁委会官员那里有着良好的关系,做这行如鱼得水,只要谈成了就很少失手。
固定拍档
风险指数:
成功指数:
因为中间人往往会侵吞更多的黑金,黑哨们意见颇大,所以不得不另外开辟渠道,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俱乐部直接对话。要想做得保险,俱乐部就必须提前知道执法裁判名单,于是足协裁判委员会领导就成了俱乐部的“中间人”。这也佐证了为什么张健强、蔚少辉、李冬生三任裁委会的负责人会全部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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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俊或在一个月内被提起公诉
陆俊等三名裁判被移送起诉了,接下来,他们将会走怎样的法律程序?
记者咨询了辽宁同方律师事务所律师常斌,他表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陆俊等人将在一个月内被提起公诉。“一个案件在经过公安机关侦查终结后,将被移送到检察院,经过检察院审查清楚、核实事实之后再向法院起诉。现在陆俊等人所处的阶段,就是检察院正在对案情进行审查的阶段。”
常斌表示,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现阶段会对案情进行全面审查,审查过程中还会对陆俊等人进行再次询问,等犯罪事实查清之后,就可以向法院提起公诉了。“一般来说,检察院会在一个月内作出向法院起诉的决定,如果案情特别重大和复杂,时间可以延长半个月。”
提起公诉之后,陆俊等人就会被判刑吗?常斌告诉记者,这要看法院何时开庭,而且目前无法判定陆俊等人会受到怎样的量刑。
本报记者 单玲
(责任编辑: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