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羽毛球小将王琳左膝盖上的三个疤痕，我突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琳是我7年中采访的第八个接受膝盖手术的现役运动员。七年中亲眼见过、亲耳听过不少关于运动员受伤、康复的惨痛经历，按理说应该很适应了，但当再次见到王琳的伤疤，听她平静叙述康复的经历，我的心却被紧紧缠绕住，令我头脑混沌、思路阻塞。
我经历的第一个膝盖手术运动员是举重世锦赛冠军王明娟，2003年11月的温哥华世锦赛上，王明娟比赛中意外受伤，髌骨两侧韧带完全断裂就地手术。看着缠着绷带、坐着轮椅由队友推出机场的王明娟，当时心中充满了心疼，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决堤，感叹世事的无常——10天前离开时还活蹦乱跳，10天后回来就坐在了轮椅上。
然而，最令我难受的是在训练房里清楚感觉到了王明娟的变化：笑容消失、心情焦躁以及那忧郁的眼神，那时距离雅典奥运会不到半年时间。尽管心里清楚王明娟不可能赶上雅典的末班车，但看着倔强的她咬着牙坚持康复训练的样子，根本不忍心刺激她，只能鼓励她。
还记得王明娟向我展示伤疤的情形，腿上一条10公分左右的伤疤由膝盖往下一条暗红色的直线。摸上去，有点硬。
那次受伤令王明娟沉淀了下来，褪去了一直站在事业巅峰的轻松与自豪，“二次创业”中她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康复磨炼、经历了从巅峰到低谷的熬心、经历了从第一交椅到普通选手的磨心，2006年她重返世锦赛冠军，直至现在她一直站在女子48公斤级之巅，仍在朝着奥运梦前行。
我印象中最难忘的一次经历与跆拳道选手刘蕊有关。2006年5月在宁波中韩跆拳道对抗赛中，比赛中的刘蕊突然定格了，表情很痛苦，从队医的反应看刘蕊的膝盖完蛋了。我跟随队友将刘蕊从场上搀扶下来，从我肩上所承受的力量能够感觉到她的伤腿已经完全不能使劲儿。后来我才知道刘蕊的前十字韧带断了。
大约半个月后在北医三院我见到了手术后的刘蕊，膝盖上有三个圆点伤疤，伤腿肌肉明显萎缩。没多久，她转到康复中心进行康复训练。在那里我听到了迄今为止最胆战心惊的惨叫声，至今仍心有余悸。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蕊满头大汗地从康复室出来，看上去很轻松，她说已经习惯了，不过还是会有点紧张，所以出了很多汗。2007年底刘蕊重返赛场获得了冠军，2009年世锦赛摘得银牌，2010年问鼎亚运会女子67公斤以上级。
王琳与刘蕊的伤势几乎完全一致，在我整理王琳采访资料时忍不住给刘蕊打去了电话，刘蕊告诉我，一定要提醒王琳，刚开始能练的时候就是心态最容易起伏的时候，千万不能急，否则，一旦伤的部位出现反复，康复速度就慢了。
对比前七个我亲历的选手，进入第四个月康复训练的王琳，心态明显乐观积极很多，当然王琳也出现过与其他选手一样的疑虑、茫然的念头，不过，整体来看她还是很乐观的。
只有经历过伤病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康复过程的艰辛，与伤病的斗争其实就是修心、磨炼意志的过程，一旦挺过去，就是另一番新天地。
所以，王琳，加油！
本报记者 肖苑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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