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士
White man can fight
作者/Scholl
从NCAA的叱咤风云到NBA的艰难起步,从全美当红小生到联盟无名小卒,泰勒·汉斯布鲁似乎走上了白人球员迅速沉沦的老路。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泰勒·汉斯布鲁,印第安纳步行者队大前锋,2009年第一轮十三顺位,目前还是二年级菜鸟。还能介绍点别的吗?嗯,这人来自北卡,大学履历彪炳。还有呢?嗯……是个白人,长得还算清秀。再有呢?真的没了。
汉斯布鲁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留在人们头脑中的印象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还是一张白纸。你不了解他,不能定义他,更不知道在这片空白上他会作出怎样的文章。假如非要给出评价,只能说这篇文章的开头可不怎么华丽。
经验主义典型
泰勒还没打完他的第二个菜鸟赛季。从上个赛季看,他的表现正在验证着白人球员的一贯规律:大学时代风风光光,转入职业快速沉沦。
作为大学时代的超级明星,他的启步还算不赖。选秀当天,泰勒被斯特恩请进小绿屋,经验告诉他,具有乐透潜力的新秀才会受此礼遇,最不济也是第一轮(当然,2008年发生了德安德鲁·乔丹式的惨剧)。在12位球员一一被点到后,轮到了汉斯布鲁。虽说是13位,不过怎么说也算乐透。
别看是个末尾,其实选秀前他的行情并不紧俏。虽说拿到了大学篮坛的所有奖项,母队北卡更获得了NCAA总冠军,但汉斯布鲁毕竟在大学呆了4年时间,很多砖家认为,对于这种级别的白人球员,4年的时间“太长了”。NBAdraft网站直言不讳,“如果换做前2年,他的乐透顺位无可置疑,但如今却是未知数”。好在结果让人欣慰,主流舆论小小一惊,原来泰勒的身体素质没有想象的那么差,Draftexpress站长总结“是体测(数据)给他加了分”。不论如何,汉斯布鲁对选秀结果满意,他对媒体说,很高兴能够如愿进入NBA,也很高兴为步行者队打球。但到了赛场上,他的情况却不能让人满意。没打上几个月,泰勒就遭遇胫骨伤病,休息了2个多月。重回赛场后状态已大不如前。
这时,经验主义占了上风,选秀砖家们的预言一一应验。身体素质首当其冲。布伦特巴里白人也能飞(White man can jump)的特例,显然不适用于泰勒。在攻守失衡的奥布莱恩时代,作为大前锋,他更多被用来提高内线防守强度,这让他的身体劣势暴露无疑。裸脚身高2米03、体重110公斤,对位加内特、加索尔身高差距巨大,对抗邓肯、内内吨位又明显不足,就算面对乐福、大宝贝戴维斯、迪胡安·布莱尔这类矮个内线,汉斯布鲁也被打得灰头土脸。个子矮、体重轻、跳不高,力量差,如何提高球队防守强度?那么在菜鸟赛季将近18分钟的上场时间内仅仅抢到4.8个篮板,也就不足为奇了。
防不住,干脆就以攻代守。“内线竞争很激烈……我要延伸我的比赛,提高持球和左手技术,大大增强远投。”泰勒有理由这么想,大学四年这家伙每场都能砍下20分,命中率高达54%,总得分数位列ACC赛区第一,位居NCAA历史排行榜第12位。凭借定点中投、转身跳投、篮下打板、内线脚步,汉斯布鲁在NCAA可谓无人能敌,就全面性而言,即便是当年的状元布雷克·格里芬也难以望其项背。
可到了NBA,这些武器大部分都失灵了。菜鸟赛季,他每场拿到8.5分,貌似差强人意,可是根本经不起推敲。场上,泰勒的确很积极,每场有8次左右的出手,但命中率却只有36%,在个人持球进攻和空位投篮方面尤其差,命中率连三成都不到。得到的分数,大部分是靠篮下接队友助攻或罚球获得的,所以我们经常看到,这个白人好不容易杀到内线,在一群黑色的肌肉棒子中勉强出手——偏出——后面的事只能指望裁判的哨子。
防不住,攻不稳,是汉斯布鲁的写照。时任主帅奥布莱恩对他颇有微词,给他的时间也极不稳定,手顺时放他在场上扔个两节,手感不好时只给7分钟,有时刚打了1分钟就被按在板凳上。“他正处于艰难之中,场上很挣扎”,印第安纳主场评论员说。这时,他过去取得的所有成就,曾经的特长,以及他的肤色,都变成了媒体质疑的对象,有人说这孩子打球很毛躁,效率很低下。更有好事者,搬出比他名次低的泰·劳森、萨姆·杨、布莱尔与之对比,批评他名不副实,指责球队管理层偏爱白人:史密茨、邓利维、 福斯特、墨菲、麦克罗伯茨还不够,现在又弄来个与大学表现大相径庭的汉斯布鲁。悲剧似乎就要在印第安纳重演,前有莱特纳、范霍恩、斯泽比亚克,后有邓利维、雷迪克、莫里森,一个个大学时代战绩彪炳的明星,进入联盟后并未打出应有身价,历史经验教训好像在说,下一个就是汉斯布鲁。经验主义砖家站出来疾呼:看吧,叫你不听我的!这人水货,鉴定完毕。最要命的是,很多时候,泰勒的表现正在验证着前面那一个个不容置疑的经验。
非典型案例
这就是现实的NBA,没人为你设身处地,没人觉得你是菜鸟,只要你不行,就会有人出来骂街。在批评者看来,汉斯布鲁很有可能成为又一个在NBA失败的白人。
但事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泰勒虽不及格里芬,但也绝非范霍恩之流。用老K教练的话来形容,汉斯布鲁“在骨子里就是一名斗士”。
从经验的眼光来看,白人球员软、慢、面,特别是内线,莱特纳、范霍恩、布拉德利、朗利、米利西奇……你能找出很多负面案例,即便是成就斐然的拉里·伯德,也不能克服白人球员某些先天不足。一个白人能否在黑人主导的NBA谋求生存,态度很关键。
“每次想到泰勒,脑海中总会浮现斗士的形象,你很难说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老K教练对汉斯布鲁的评价,高度概括了这个白人的特点。在大学时代,汉斯布鲁有个远近闻名的外号:“Psycho T”(疯子泰勒)。在4年的大学生涯中,身为一个白人,拖着并不强壮的身躯,他既要对抗奥登、洛佩斯、希伯特、塔比特这样的巨人中锋,又要面对托马斯、比斯利、(德安德鲁)乔丹、格里芬等运动强人的挑战。几个赛季下来,一批又一批的对手,变身成为NBA新星,而留给汉斯布鲁的,则是每年新添的几处伤病。2007年大战杜克一役,他被杰拉德·亨德森的一肘狠狠打破鼻骨,当场鲜血横流,当时“他只是用手背拭去鲜血——那个场景引人注目”体育传记作家马克·西蒙森抓住这个历史瞬间,“没有比这更加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那一年,泰勒硬是头戴面具,带领北卡打到NCAA全国锦标赛8强。
了解汉斯布鲁的记者披露,他从小就养成了这种顽强不屈的性格。童年时代,小泰勒亲眼目睹了哥哥顽强地与癌症抗争,后又克服先天血液疾病参加比赛的坚强举动,并深受鼓舞。从此,汉斯布鲁决心以哥哥为榜样,选择哥哥曾用过的50号作为自己的球衣号码。北卡时代,有人问他:你的不竭斗志从何而来?泰勒总会说,“看看我切掉脑部棒球大小的肿瘤后,仍参加马拉松比赛的哥哥吧”。
虽然与很多白人一样,没有高大的身躯,没有出众的弹跳,但铁一般的个性,决定了汉斯布鲁与很多白人球员截然不同。除此之外,刻苦也是他的另一法宝。
“去年(的经历)可一点都不好玩儿,我有些生气,有人说我运动能力不行,还有很多人认为我不能在联盟立足”,一个并不成功的菜鸟赛季,反而更加坚定了泰勒的信念,“所以我每天泡在球馆里,努力取得进步,为自己证明。”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努力地证明着什么”步行者主帅弗兰克·沃格尔说,“我只知道,没人比这个孩子更刻苦,我的意思是,在这个联盟里,没人比泰勒·汉斯布鲁更刻苦。”
尽管在本赛季最初的3个月里,他的状态依旧起起落落,但身体对抗能力和积极性比上个赛季有了不小的进步,在与丹佛和马刺的比赛中,泰勒都拿下了20+10的数据。这个时候,上帝好像看到了他的刻苦,运气开始垂青这个菜鸟,球队管理层炒掉了主帅奥布莱恩。
“从(奥布莱恩)教练那里我感觉不到支持,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球队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在那么多人质疑我之后后,还有一个不信任我的教练。”泰勒说,“新教练给了我很大信心,会诚实地对待你,是个更好的交流对象。”虽然听上去有些落井下石,但却反映了他与前任主帅之间的矛盾。
说他苦尽甘来也好,说新帅带来机遇也罢,客观上,换帅之后的汉斯布鲁有了不小的进步,场均上场时间迅速飙升到20分钟以上,2月场均得分超过10分,3月更是连续5场打出20+,并在主场战胜尼克斯的比赛里轰下生涯最高的30分。根据Hoopdata技术统计显示,本赛季他的3-9英尺和16-23英尺投篮命中率比上个赛季有了显著提升,定点投篮命中率更接近46%,这就意味着汉斯布鲁基本已经找回了大学时代的中距离投篮手感。“如果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肯定会被他踢屁股”道格·里弗斯说,“他有技术,疯狂,打球刻苦而狂野。”
截至4月上旬泰勒每场基本可以抢下11分外加5个篮板,投篮命中率已从上赛季的36提高到46%,更重要的是,无论球队战绩如何,每场比赛我们都能看到一个坚毅、向上、充满活力的汉斯布鲁,这个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他绝对不是某些砖家口中的水货,更不是我们经验中的白人。
“每当他踏上球场,他似乎都赌上生命去比赛”马克·西蒙森在文章中这样评价汉斯布鲁。
“有人曾问我,他(泰勒)是不是我接触过的最刻苦的球员,”北卡名帅罗伊·威廉姆斯说,“ 我说不是,迈克尔·乔丹和他一样刻苦,柯克·辛里奇在场上也是如此,但泰勒是最专注的。”
“别人怎么说我我管不着,那是他们的事,我要做的只是继续努力训练,提高自己,这就是我要做的”。
青涩的开篇并不意味着故事一定枯燥,汉斯布鲁正在用他的双手书写着自己的篮球篇章,也许华丽的高潮就在前方。
闪光1:“我不知道他是否在努力地证明着什么。我只知道,没人比这个孩子更刻苦,我的意思是,在这个联盟里,没人比泰勒·汉斯布鲁更刻苦。”——步行者主帅弗兰克·沃格尔
闪光2:“有人曾问我,他是不是我接触过的最刻苦的球员,我说不是,迈克尔·乔丹和他一样刻苦,柯克·辛里奇在场上也是如此,但泰勒是最专注的。”——北卡名帅罗伊·威廉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