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静：呈现原本是义务 说李永波放厥词让人心寒

　　晨报记者 甘慧

　　日前，中国羽毛球队主教练李永波做客CCTV-1《看见》栏目，接受了柴静的采访。节目中，李永波回应了奥运会的消极比赛事件，他表示世界羽联取消运动员比赛的处罚太过草率，同时称竞技场上金牌是唯一价值标准。节目一经播出，在社会上引发了强烈反响。昨天，柴静通过博客回应了外界对于这次访谈提出的一些问题。

　　李永波只反映自己的价值观

　　对于最为敏感的“消极比赛”，李永波将问题归结于规则问题，又从自己和队员的角度强调了“唯金牌论”。谈到这一话题，柴静说：“记者的职业要求，不是同意或者不同意采访对象的观点，而是呈现一个人的本来面目和真实想法。追溯这个看法形成的来源，再观察这个看法受各种力量影响，将向何处发展。”

　　这期节目播出后，社会上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是力挺李永波，还有一派则是严厉批评李永波。人们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李永波的思维是否反映了当今世界的价值观。对此，柴静说：“我不敢说李永波反映了当今世界的价值观，我觉得每个人都只反映自己的价值观。讨论并不一定能形成共识，只能增进人们的理解，并提高我们对价值选择的自觉度与敏感度。”

　　此外，也有不少人质疑李永波为何能如此坚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价值观体系中。柴静并不认为李永波“如此坚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节目里你可以看到他对外界舆论的内心反应和反复思量，对于林丹与李宗伟的比赛，和两次让球风波，他都没回避。而且现在与以前的看法都不同，现在他可以接受观众给外国人加油，认为尽量要避免让球的发生，不要伤害他人——这都是他的变化。如果心怀成见，很容易只看到自己已经形成的定见，这个不光对李永波，对观看者也一样。”

　　“大放厥词”之说令人心寒

　　有媒体用“谁给了李永波大放厥词的权力”来评述这期专访，柴静说：“‘大放厥词’在现代语境里有人身贬低之意，看上去寒意闪闪，媒体的正式评论用这样的词让人不安——李永波作为一个公民，有言论的自由，不需要谁额外赋予。李永波表达了他的观点，并没有辱骂反对他观点的人，也没有剥夺别人批评他的权力——但批评不是羞辱，反思不是声讨。”

　　有网友认为李永波在回答柴静的提问时表现得过于强势，给柴静留言说看这期节目的时候，有点儿像看李阳家暴那期的感觉。柴静认为：“原因在于被访者很强势，而且他们身上有着较多的争议的东西。但这次没有李阳采访的攻守状态，没有‘水花四溅’。也有观众说我这次很‘小心翼翼’，这个词也对，因为我采访的同时也在反观自己，是否能够没有加诸于人的目的，只是引述多方的看法，希望他回应疑问。我的任务不是说服谁，而是呈现他本来的面目。强势的背后是需要理解的更深社会心理，就像一位观众看到的是现代体育文明与我们这个拥有古老文明、急需证明自身正在强大的发展中国家的焦躁情绪的对比。”

　　观众会有自己的判断

　　对李永波的采访最后，李永波借口赶飞机转身匆匆走了，有网友对其这一行为表示很不满。对此，柴静表示：“结尾处他离开了，没有告别，有些人认为这个动作不够礼貌。他离开确实是要赶飞机，这个我在节目中解释过了，至于离开的方式，我只觉得他的任何反应，都是加深对他理解的契机。如果在四五年前，我大概会站起来，追上去继续问。现在我坐在那里没动，不用再追加什么，也不会把他这个动作理解为针对谁而发的——他离开的方式映射的是他对这个提问的反应，我们要做的只是呈现这个动作，不刻意剪掉，不滥加解释，也不夸张使用，就让它保持原样就可以。我们尊重观众的智慧，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