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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足球的风潮是从南美奔赴欧洲，近年却有一批欧洲球员反向去往南美，这股“逆流”，从何而来？
俱乐部在主场举办盛大的亮相仪式，球迷在社交媒体上模仿其手指塞住耳朵(意为杜绝外界干扰，专注自我)的标志性进球庆祝动作，孟菲斯·德派在新球队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这并不奇怪，奇怪之处在于荷兰前锋的新东家是巴西传统豪门科林蒂安。足坛潮流是巴西、阿根廷为首的南美球员集群前往欧洲联赛效力，欧洲球员反向登陆南美赛场，简直如同“逆行”。
另类风潮
巴甲历史上，来自南美之外的外援是稀有品种。以本世纪论，巴甲外援数量最多的10个来源国，有9个是南美足联旗下十国的其他成员，另一个是葡萄牙。而这仅仅是以国籍论外援，细究起来，像在弗卢米嫩塞退役的德科、在弗拉门戈退役的前锋列德松，本就是巴西人被葡萄牙国家队归化，最终落叶归根，不能算“真实外援”。与之相仿的是西班牙前锋迭戈·科斯塔、意大利前锋埃德尔、中国前锋阿兰和洛国富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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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这些案例，来自其他大洲尤其是欧洲的“真实外援”群体就更小了，留下深刻印记的可谓凤毛麟角。曾短暂效力皇马、还在上海申花建功的前南斯拉夫国脚中场德扬·佩特科维奇，效力过7支巴西球队，2011年在弗拉门戈退役被视作名宿。出生在南美苏里南、当时妻子是巴西人的荷兰传奇中场西多夫，2012年以36岁高龄前往博塔福戈效力，依然表现上佳还曾夺冠，1年半后，他在AC米兰召唤下提前退役，转型执教红黑军团。
十多年前佩特科维奇、西多夫等人前往巴西，可以被视作偶发的个案，而近年却有越来越多欧洲球员加入“逆行”的行列。2019年夏天，马竞功勋右后卫胡安弗兰将职业生涯最后一站选在圣保罗，他名不见经传的西班牙同胞巴勃罗·马里，则离开曼城加盟弗拉门戈，马里在此成名并得到重返欧洲加盟阿森纳的机会。去年夏天，法国攻击手佩耶加盟达伽马成为其明星球员，出身皇马的西班牙前锋赫塞和征战过世界杯的希腊国脚后腰萨马里斯(均加盟科里蒂巴)、为塞尔塔效力十余年的队长右后卫马略(国际)都来此逗留。同期，生涯主要时段在欧洲度过的科特迪瓦前锋萨洛蒙·卡卢(博塔福戈)、民主刚果边锋博拉西(克里西乌马)、阿尔及利亚前锋苏莱曼尼(科里蒂巴)、日本中场本田圭佑(博塔福戈)，也都在生涯尾声到此一游。
今年夏天，还有离开西班牙人的丹麦国脚前锋布雷思韦特(格雷米奥)、离开里尔的葡萄牙前国脚边锋卡瓦莱罗(布拉甘蒂诺红牛)、离开英冠沃特福德的北爱尔兰国脚左后卫贾马尔·刘易斯(圣保罗)等人与孟菲斯的转会路线相同，加上此前已在巴甲的欧洲球员，完全可以组出一套阵容。
如此迥异于潮流的转会路线，或许与这些球员不同常人的思维有关。像佩耶成长于法国海外省、印度洋上的留尼汪，18岁才去法国本土效力，在南特代表预备队踢第4级联赛时还兼职做过服装店员，对于有过如此成长经历的他来说，足球世界绝不只是欧洲而已。拥有南美血脉(父亲来自圭亚那)的布雷思韦特更是“放眼世界”，他与普通球员不一样之处在于经商头脑，早就出资和亲戚在美国等地经营房地产，生意红火，以至于今夏不甚愉快地离开西班牙人后，他还动过收购俱乐部的念头，他如今前往巴西效力更像是享受球员生涯剩下的时光。不过当欧洲球员组队奔赴南美已呈一定规模，这恐怕仍需要从巴甲大环境的变化之中找原因。
伏笔暗藏
巴甲此前确实埋下诸多伏笔。其一是外援政策，巴西联赛对外援人数的限制逐年放松，2023年从原本的5人增至7人，今年3月又经巴甲球队一致同意增至9人，增加的主要人选依然是南美别国球员，但欧洲球员也因此得到更多被纳入视野的机会。
巴西教坛的变化也不容忽视。曾在葡萄牙赢得诸多奖杯、但并非欧战冠军级教练(欧联杯两连亚)的若热·热苏斯，2019年到弗拉门戈执教堪称“技术扶贫”，以理念震撼了巴西足坛，在1年时间里风卷残云般拿下包括南美解放者杯在内的5座冠军。热苏斯昔日弟子、执教资历浅得多的葡萄牙少帅阿贝尔·费雷拉，在帕尔梅拉斯上任3个月就拿下个人执教生涯首冠——解放者杯！此后完成赛事卫冕，令解放者杯冠军荣誉连续3年归属于葡萄牙主帅，不到4年时间费雷拉的奖杯数是10座，此外他还培育出恩德里克高价卖给皇马。
两位葡萄牙教练的接棒，以及同期更多欧洲教练的到来，为巴西足坛植入更多欧式理念，引进欧洲球员来执行战术，也并非怪事。此前不为人知的中卫巴勃罗·马里，就是来到弗拉门戈在热苏斯帐下出彩，半年之后就被阿森纳相中。在这种氛围下，巴西国家队也穷极思变，试图延请安切洛蒂，不过最终失败。
更具决定性的原因，或许在于巴甲俱乐部所处财政形势的变化。巴西球员长年如热销出口商品一般留洋，自然有本土联赛财力有限、难以留人的历史原因存在，现如今情况发生了一定变化。2021年8月巴西颁布的一条新法令允许俱乐部转型为“足球有限公司”，这为吸引资本甚至外资提供了便利。
普通俱乐部的财力自然仍是比不上五大联赛尤其是英超的球队，但不少豪门已有足够财力吸引到欧洲名将。像格雷米奥近年吸引到苏亚雷斯、布雷思韦特担纲锋线主力，就显露出了颇为强劲的“财政肌肉”，而博塔福戈今年2月花费1600万欧元从贝蒂斯引进路易斯·恩里克，7月斥资1950万欧元从亚特兰大联买下阿尔马达，连续两次打破队史引援标王纪录(阿尔马达的转会费甚至创造巴甲历史引援纪录)，就是巴甲球队以往很难想象的操作。弗拉门戈今夏从南安普敦购入卡洛斯·阿尔卡拉斯也耗资1800万欧元之巨。
但热钱的短时间涌入，也并未全面、彻底改变巴甲俱乐部的生态。科林蒂安在新时代依然负债高达20亿里亚尔(约合3.26亿欧元)，支付球员薪水都是难题，可他们为孟菲斯支付的月薪据信达到300万雷亚尔(约合50万欧元)、加上奖金最高可达400万，让荷兰人成为了南美联赛最高薪球员，请孟菲斯来巴西时，俱乐部甚至花费25万欧元租用私人飞机迎客。科林蒂安敢于如此下血本，是因为得到主赞助商的资助，可以为孟菲斯“专款专用”。但赞助商注入的资金毕竟缺乏稳定性，如果科林蒂安未能在孟菲斯帮助下保级成功而赞助又降格，俱乐部将陷入更大的财政危局，甚至破产——而孟菲斯合同中存在一条降级则自由离队的条款。此事已有先例，博塔福戈当初请到西多夫也是依靠的赞助商，而荷兰巨星离开后，赞助商并未持续投入，一年之后博塔福戈就降入巴乙，深陷泥潭。而且此类赞助商多与博彩有关，带来了另一种风险。
此外，巴西俱乐部即便引进欧洲名将，也多是延请已到生涯暮年的老将，且多为自由身，不涉及转会费。归根结底，巴甲俱乐部除转卖球员、电视转播以及有限的赞助收入之外，缺乏更稳定、更多样化的财源，并未谋得与欧洲主流联赛竞争的真实财力。其引进欧洲名将的潮流能够持续多久，也是个问题。
潘帕斯风情
相比去巴西，欧洲球员去阿根廷则更多是为了感受不同的文化，毕竟阿根廷联赛历史上欧洲外援比巴西更少，如今俱乐部在财政层面普遍面临更大问题，并非求财的好去处——2018年阿根廷发生货币危机以来，经济持续衰退，不少俱乐部处在财务崩溃边缘，大批小将北上美国大联盟寻求职业生涯跳板，大批老将离开欧洲后也选择去美国“养老”。
2019年夏天，无法与罗马书写完“一生一队、一人一城”童话的德罗西，不愿意留在欧洲与母队为敌，而他正好一直对意大利移民创建、曾拥有其偶像马拉多纳的博卡青年俱乐部感兴趣，最终选择了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终老。他尽力融入新环境与新生活，在球迷中也颇受欢迎，但因为想要更多陪伴家人的缘故，效力半年、仅出场7次后他就告别并退役。而德罗西也没有为这段独特旅程后悔，离开时他深情说道：“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那样喜欢一家罗马之外的俱乐部。”
今年夏天，12岁进入毕尔巴鄂青训营、31岁离开一线队的穆尼亚因，选择了自由转会阿根廷球队圣洛伦索，一大原因就是为了感受阿根廷式激情，“我一直看阿根廷联赛，对阿根廷足球的爱来自于对足球的激情，从小我就热爱足球，而我感觉到，在阿根廷，人们对足球的激情要比其他地方要强烈。在这里踢球、生活在足球之中，一定很棒。”在足球越来越受到金元影响的当下，这种纯粹的激情更少见了，希望穆尼亚因能够如愿。
本文作者：韩赛文
本文原载于第900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4.10.10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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