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传奇归来

　　乔丹有过完美，但他复出了；辛吉斯有过完美，但她回来了；申雪/赵宏博说，他们有过完美，但不后悔回来。

　　本刊记者 胡金一 图 颜志雄

　　5月29日，首都体育馆，被称为中国“双人滑之父”的总教练姚滨进行了出征加拿大前最后一节训练课。冰面上的场景是那么熟悉，“老大”申雪/赵宏博、“老二”庞清/佟健和“老三”张丹/张昊正翩翩起舞。

　　“这难道不是大家都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姚滨的反问中透着得意。

　　去加拿大之后，姚滨留下了一个月的训练计划和最引以为豪的大弟子申雪/赵宏博。

　　在2008年挥手告别后，关于申雪/赵宏博“回归”的话题，曾经不止一次的被人提起过。2008年年底，就连短道速滑名将李佳军都“忽悠”他们，“我都回来了，你们俩也回来吧！”赵宏博问李佳军：“你还行吗？”李佳军特自信地回答：“我觉得还行，我觉得你们俩也行！”

　　不过，李佳军参加了2009年全运会预赛后就无迹可寻，真正回到首体的，倒是当初被他忽悠的申雪/赵宏博。

　　连姚滨也承认，2006-2007年赛季对申雪/赵宏博太过完美。他们拿下了所参加比赛所有冠军，创造了短节目职业生涯最高分。

　　2007年3月，在再次夺得世锦赛冠军之后，两人宣布退役。告别的那晚，就连那些曾经刻薄过他们的裁判都从裁判席上站起泪流满面，掌声久久不能停歇。他们亲吻了洁白的冰面，随后，赵宏博还做出一个“意外”的举动，单腿跪地向申雪求婚。

　　担任那次世锦赛解说嘉宾的世界冠军伊藤绿说：“申赵组合改变了花样滑冰双人滑，没有冬奥会的金牌，并不影响他们创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申雪说：“如果这真的是我们运动生涯的结束，即使是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的遗憾，这次也可以说是完美的结局了。”

　　乔丹曾经创造过这样的完美，可他还是回来了；辛吉斯也曾经完美到让人无法超越，但她最终选择了用一场失利来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然而无论是乔丹还是辛吉斯都没有后悔选择回来。赵宏博说：“人的一生能拼搏的机会很少很少。2005年我们状态那么好，奥运会之前不还是受伤了吗？温哥华也许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但却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现在谁都不能预料结果，但是如果没有争取过的话，我们一定会后悔。”

　　做出这个决定时，申雪、赵宏博正在北美参加表演，申雪表示：“我们两个当初说的只是暂时离开，而不是退役，所以每个赛季前都需要跟冬季中心沟通下赛季的计划。4月初跟中心联系的时候，中心方面提出希望我们能够回来，于是我们推掉了后面的表演团，奔赴加拿大，开始新节目的编排。”

　　2007年，申雪/赵宏博离开后的中国双人滑陷入进退维谷境地。无论是庞清/佟健的技术，还是张丹/张昊的表演都无法得到国际裁判的认可，两届世锦赛、两枚银牌，德国组合萨夫琴科/索尔科维硬生生地把中国双人滑推下世界的顶端。而今年世锦赛上，中国组合第二、第四，俄罗斯组合第三、第五的微妙排名让所有人更加担心一年后的温哥华。

　　“中国双人滑奋斗到今天，冬奥会的目标不仅仅是一块奖牌。我们离开后，老二、老三理应承担起捍卫中国双人滑地位的重任，但看了这两届世锦赛的成绩，并不是十分理想。中心希望我们回来，一方面可以稳定军心，另一方面也是给我们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申雪如此这样解释回来的原因。

　　这是他们第四次出征冬奥会，赵宏博说，“以前去冲击冬奥会金牌，都是我们打头阵，现在庞清/佟健和张丹/张昊才是中国双人滑的中坚。冲击冬奥会的金牌和奖牌是他们的任务，是他们理应承担，或者说是必须承担的。我们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退一步说，我们能否参加冬奥会，还要看我们恢复的情况而定。”现在他们在队内的身份是助理教练兼队员。

　　当著名节目编排教练劳瑞•尼克接到申雪/赵宏博的节目邀请时，她十分惊讶。“因为冬奥会的节目是最与众不同的，它的难度、技术特点、风格，甚至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十分的注意，所以当我们告诉她希望她能为我们编排备战温哥华冬奥会的节目时，劳瑞又惊又喜。”申雪说。

　　年过半百的劳瑞是多年来享誉盛名的节目编排教练之一，1996年关颖珊技压群芳的《莎乐美》、2008年浅田真央获得世锦赛冠军时用的《狂想曲》都出自她的手笔。2005年夏天，劳瑞为了帮助申雪/赵宏博编排备战都灵冬奥会的曲目，还特地来过北京。但让她遗憾的是《帕格尼尼狂想曲》和《蝴蝶夫人》最终饮恨都灵，但接下来那个赛季《沉思》和《Romanza》的辉煌让她很欣慰。当两人再次手拉着手出现在她的面前，劳瑞说：“欢迎回来，太好了！”

　　5月4日，中国花样滑冰队重新集结的那天，他们带着曾经的训练装备、带着新节目、也带着梦想悄然的回到了首都体育馆的大院里。和每次出国比赛回来的时候一样，赵宏博帮申雪把箱子提到了宿舍的门口，得到消息来迎接他们的师弟师妹们都过来打招呼。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两个人开始整理训练设备，整理这两年漂泊在外的生活，整理重新回归的思绪。

　　重回首体，赵宏博和申雪觉得“见到谁都觉得特别亲”，上自中心领导，队友自不必说，就连看管宿舍楼的阿姨、食堂的大师傅见面都说：“欢迎你们俩回来！”短道队的小队员在楼道里看到两个人时说：“就像领队（王春露）说要上冰跟我们一起训练一样吗？太不可思议了！”

　　赵宏博说：“首体的一切都很熟悉，宿舍、食堂、冰场，我们这两年也经常回来看看，但其实无论是我们，还是这里都产生了变化，我们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

　　两年中，两个人一直没有中断训练，为了参加北美的表演团，每年也都在编排新的节目，但是无论从训练量还是新节目的难度方面，和在国家队的时候无法相比。

　　“表演团的节目更注重观赏，不会用那么难的技术动作，而且这两年新规则对技术动作每一个细节的要求都很严格，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姚滨并不担心两个人的年龄问题。在他的记忆中，如果赵宏博以37岁的高龄参加冬奥会，那可能是参加冬奥会双人滑项目年龄最大的男选手。赵宏博说：“37岁不是什么障碍，就算我50岁了，我抬腿就能来一个三周跳，我就参加冬奥会，你管得着吗？”

　　两年前他们离开首体的时候，双人滑的训练还是姚滨一个人主抓，但现在庞清/佟健、张丹/张昊都有了自己的主管教练，总教练姚滨已无需事无巨细都过问。刚回来的几天，申雪和赵宏博感觉自己仿佛受了冷落，“没人看着我们练，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他们请回了曾经合作过的韩冰作为助理教练，两人和韩冰并不是首次合作，“去年我们两套表演节目，有一套就是韩老师编的。”在训练场边，冰舞出身的韩冰对两人的表演提出了诸多修改意见。

　　5月29日上午冰上训练的主要内容是螺旋线和步法，申雪先穿好了冰鞋准备上冰的时候，被前来拍摄素材的《我的奥林匹克》节目组的记者叫住了，“等一下宏博，你们俩一起上，让我们拍一下！”于是申雪笑着回头催促自己的搭档，并伸出了右手给他。赵宏博走过来拉住，“Let’s Go！” 老大又回到了冰场中心的位置，庞清/佟健在右，张丹/张昊在左，三个主管教练分别站在场边，姚滨披着大衣在场边踱来踱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但其中的变化只有这师徒几人心里明白。

　　和刚回来的时候相比，两个人的步法都熟练了很多，一段富有激情的直线步是出自新的短节目《who want to live forever》，节奏明快，十分具有现代感，而新的自由化曲目《adagio》仍然选择了爱情主题，计划中两套节目将会在6月初进行合乐，8月份他们还会再前往加拿大对细节进行修改。

　　“螺旋线一共有四种，老二、老三现在做的后外螺旋线是比较难的一种，但小雪他们的前外螺旋线是最难的，目前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完成，他们开始就没有学后外，”姚滨一边给我们普及花样滑冰技术知识，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但和张丹/张昊的螺旋线相比，赵宏博的技术动作仍然需要完善，螺旋线要求男选手臀部的最低点要低于膝盖的最高点，“目前老大的技术动作是会被降级的，这就是接下来需要改进的地方。”而谈到我们对体力问题的担心，姚滨说：“现在才刚刚开始，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还没有到。”

　　对此赵宏博也表示承认，“还没有最困难的时候。可能过一段你看我会是满脸憔悴，更瘦一些了。”

　　听到丈夫这番表态，申雪笑着应和道，“是啊，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一天的训练结束， 顶着北京的大太阳，满头大汗的夫妻俩拖着箱子往宿舍楼走。求婚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结婚证也已经领了一年多，但婚期一拖再拖，孩子的事情更是没能提上日程。

　　申雪说：“两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年了，我可以等。”

　　赵宏博说：“现在说值不值得还太早，也不是考虑值不值得的时候。”

　　在两人的官方网站上，有着这样的介绍文字：

　　赵宏博：1973年9月22日⋯⋯；最大的愿望：奥运冠军；

　　申雪：1978年11月13日⋯⋯；最大的愿望：拿到奥运金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