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快到了，哈恩快要坐上中国队的帅椅了，然而，大家对他的了解，除了知道长得有点像克林顿外，仍然是雾里看花，特别是对他的能力放心不下。就好像是结婚，妻子都快进门了，竟然对她还是一无所知，这是很要命的。

　　所以，我们策划了一个系列采访，对哈恩从踢球到执教的“足”迹进行一次掘地三尺式的寻访，通过实地探访哈恩呆过的地方，接触了解哈恩的人，抽调哈恩的资料，摸清我们迫切需要了解的有关哈恩的两大问题：执教思路与为人处世，比如他过去的训练、阵型、体能、用人、与俱乐部相处、对待人的方式、对待钱的方式、性格，不一而足。

　　我们相信，弄清了他过去的这些老底，对他未来能开创出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大家就会有些心理准备，并且也能提前相对看出一点方向。写作方式则是力图凸现两个宗旨：现场性、故事性。

　　我们寻访的第一站是荷兰。这是哈恩的出生地，１９７０年代，他在阿贾克斯俱乐部度过了作为一个球员的黄金时期，１９９５－１９９６赛季，他在费耶诺德队做主教练。这一站的寻访人是本报记者滨岩，寻访任务已经完成，本期刊登；

　　我们寻访的第二站是德国。１９８７－１９９０赛季，他是斯图加特队的主教练，１９９０－１９９１赛季，他是纽伦堡队的主教练，２００２年辞职前，他在斯图加特踢球者俱乐部挂了一个体育主管的虚职。这一站的寻访人是欧览传媒的记者，寻访任务正在进行；

　　我们寻访的第三站是比利时。１９８６年，他做过安特卫普队的主教练，１９８７年、１９９８－１９９９赛季，他是安德莱赫特队的主教练，１９９１－１９９２赛季，他是标准列日队的主教练。这一站的寻访人是本报记者滨岩，寻访任务即将进行；

　　我们寻访的第四站是奥地利。２００１年，他在维也纳快速队做过主教练。这一站的寻访人是欧览传媒的记者，寻访任务即将进行。

　　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

　　哈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执教能力和为人处世究竟怎么样？后方的编辑们布置了“寻找哈恩的足迹”这个选题，于是ＫＬＭ航空公司又一次将记者带回了寒冷的阿姆斯特丹。然后再转乘火车北行近两个小时，格罗宁亨市出现在眼前，谁还能够追忆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景象？哈恩就是在这个复杂的时期，出生在这个复杂的地方。

　　１９４８年１１月１６日，哈恩出生在一个不富有的家庭，和他出自同一地方的记者告诉我们哈恩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受德国文化的影响很大，其中就包括了足球。最初，哈恩的足球天赋显露得并不是特别突出，但是强壮的体魄和不服输的秉性使得他的足球道路变得宽阔。

　　一位曾经追访过哈恩多年，现在已经退休的老记者告诉我们：我认识哈恩时，他非常年轻，他的家庭观念很强，经常会流露出对于故乡的留恋，阿姆斯特丹从来就没有在他的心中产生过超越故乡的情感，哈恩喜欢家乡的小风车胜过大城市的大风车，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终会拥有一个漂泊世界的经历。哈恩的脾气与他的故乡不可分割，当地人的个性比较耿直，寒冷和环境造就了他们不善于掩饰自己的特点，哈恩在２１岁时接受荷兰记者访谈时候承认了这一点，他还表示不想刻意地改变这一切。

　　如今，哈恩童年度过的小镇变化很大，除了那座小小的风车，荷兰儿童最喜欢的就是圣诞老人，两件出自荷兰又闻名世界的文化不可能不影响哈恩的成长过程，前者的“实”应验了他的朴素，后者的“虚”塑造了他的冒险精神，难怪克鲁伊夫多次说过：哈恩没有也不会改变。

　　在格罗宁亨，我们只能找到中国餐馆和武术馆，当地人断然否认哈恩对于中国的向往来自于金钱，他们认为哈恩经过了成熟的思考。在记者与他们交流的时候发现大多数人已经通过荷兰媒体了解了哈恩去中国的事情。谈及此事，不少人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一名出租司机说：我和哈恩是同乡，我觉得他的整个足球生涯都受到了不公正的评价，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范加尔的遭遇一样，许多人不理解荷兰人的性格，特别是格罗宁亨人的性格，我希望他能够在中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大事。

　　要强、固执、很善于保护自己

　　性情古怪的米歇尔斯很长时间以来都被称为是不重用哈恩的教练，他去国家队为哈恩的出彩铺平了道路，这一结论有很大的偏颇，实际上将２０岁的哈恩提到阿贾克斯一队，将他带向成功的正是米歇尔斯本人，１９６８年５月２３日，当哈恩从北部南下加盟阿贾克斯后备队的时候，他引起了米歇尔斯的重视，今天这位衰老的足球巨人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事了，回忆成了他最喜欢的嗜好。

　　周日米歇尔斯没去看阿贾克斯与ＰＳＶ的大战，还在替足协做事的米歇尔斯在假日饭店接待了我们，他不想出镜，称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风采，希望球迷的记忆中保留他的鲁莽。哈恩在他眼里，还是个年轻人。他慢条斯理地说：哈恩是一个好小伙，他很要强，比较固执，容易得罪人，但他是为了大家好。哈恩很会保护自己，但绝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在足球世界里的运气有很大的反差，好起来好得不得了，倒霉时也一塌糊涂，荷兰足球教练大多是这个结局，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主动退出历史舞台。

　　米歇尔斯告诉我们哈恩很善良，我们相信这一定论的真实。今天的阿雷纳球场已经远不能与哈恩时代相比，但是它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对哈恩的回忆和挂念。俱乐部位于球场正门入口，共三层，右侧有一座冠军酒吧，里面汇集了全世界许多球星的用品和签名，贝利、马拉多纳、巴乔，居然还有罗纳尔多的签名照片。一层通往二层过道的一侧成了荷兰本土球星的英雄墙，克鲁伊夫被格外突出，没有人会怀疑那里会有哈恩的形象。酒吧的主人指着哈恩的三张图片说：哈恩是荷兰和阿贾克斯足球黄金时期的参与者和功臣。

　　也许大多数阿贾克斯人已经知道昔日英雄准备去中国，他们显得很热情。俱乐部体育总经理、前皇马主帅本哈克破例在大战前夕接待了我们，上周日，俱乐部所有机构都关门，博物馆也下了门板，但经理先生明确告诉我们他不会评论哈恩，但会尽可能地介绍和提供哈恩的一切。

　　在俱乐部荣誉室，我们看到了不少哈恩的比赛图片，黑白历史中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身边是群星环绕，克鲁伊夫、内斯肯斯，包括败将卡佩罗都让哈恩的身影消失得那么快，哈恩真的就不比他们重要吗？

　　我们在俱乐部看到一份哈恩师傅ＳＴＥＦＥＮ ＫＯＶＡＣＳ接受采访时的发言，其中一段他说道：我需要哈恩，他使我对防守和进攻有了一个全盘的设想，他不知疲倦的精神使我执教意图实行变得简单，我强调一点，这个俱乐部需要每一位尽力的球员，但就尽心而言，哈恩是个榜样。

　　如果说格罗宁亨市锻造了哈恩不屈服的性格，阿贾克斯则练就了他职业的完美，人们记得或正在记起他，更衣室里面有他的大幅图片，这不是每一位阿贾克斯球星所能够得到的殊荣，但是正像我们看到的英雄群像一样，当所有人都面对镜头，希望历史有个正面的记载时，哈恩是唯一侧脸的图中人，难怪有人说他陶然，既不正视黑暗也不正视辉煌。

　　足球人在没有枯竭的时候就终结协议和某种继续，心灵总是受伤的，哈恩于１９７５年３月９日离开自己挚爱俱乐部的时候没有说比克鲁伊夫更多的话，２７岁是一个多么让人充满疑问的分手时节，阿贾克斯没有也可能确实不愿意给予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作为球星，每一个人都对于他离开阿贾克斯后所创造的新的突破表示了更多的敬重。

　　一位在俱乐部做了三十多年的保安说：“我当时听说哈恩要走一下就愣了，但是我了解他的脾气，他走了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阿贾克斯的历史上永远有哈恩。”

　　人们厌谈哈恩

　　荷兰足球联赛的三甲无疑是阿贾克斯、ＰＳＶ和费耶诺德，９０年代中期，哈恩在离开阿贾克斯２０年，以及在ＰＳＶ没有价值的１０年之后再次回到祖国，范哈内亨的失败不仅让人们想起了哈恩，费耶诺德将主帅的重任给了没有荷甲执教经验的哈恩。

　　三次改换门庭的经历使得哈恩成了最容易受到攻击的目标，可以说，在费耶诺德，哈恩向国人表现了他出色的执教和管理天赋，同时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抨击，这支联盟杯冠军队现在已经不愿意再提起哈恩。

　　上周六，记者从阿姆斯特丹出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加上两次汽车的“颠簸”，终于抵达ＲＯＴＴＥＲＤＡＭ费耶诺德俱乐部总部，门面没有阿贾克斯的气势但异常典雅，可惜原本已经联络好的俱乐部公关经理的口吻完全没有了“原色”，他告诉记者：我们作为俱乐部不想多谈哈恩，你们要采访就外围进行吧。

　　７年来没有冲净的痕迹，７年后继续保持的警觉实在让人感到空落，哈恩从来没有将俱乐部带出三甲，为什么会留下顾忌，而且从那以后，荷兰人就留在了荷兰以外，一系列的疑问吸引着我们。

　　费耶诺德球场里正在举办音乐会，演出的同时还在为巴塞罗那俱乐部作广告，第三产业看来发展得井井有条，正门外的商业中心由于有网球比赛变得人山人海，无数费耶诺德的球迷和部分官员都在那里吃着热狗，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称哈恩没有完全投入执教，他利用签约球员赚钱，赚了费耶诺德俱乐部的钱。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费耶诺德人的记忆会保持这么久，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胖官员生硬地对记者说：我们这里没有哈恩，我不认识哈恩。记者想起被哈恩签来的阿根廷球员均否认回扣一说，很是不能够理解费耶诺德对于一个人的度量和肚量。

　　音乐会终于在嘈杂中结束了，记者溜进了球场腹地，说溜并不夸张，俱乐部的不合作，礼仪小姐的冷若冰霜只得让我们另辟蹊径，一位不叫哈恩叫哈里的球迷会副会长帮了我们，记者借帮他搬队旗趁机进入费耶诺德球场。西方就是这样，尽量不让你犯错，因为他们不期待犯事后再抓你，进来了就没有人请你出去，于是，我们在“里面”拼命地寻找哈恩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即使是巨大的图片栏中也看不到哈恩的身影。

　　哈里已经比我们都更加寒心了，这位与俱乐部休戚与共１７载的外来移民气愤地说：我那个时候天天见哈恩，他总是那么和蔼，我不相信媒体的说法，那是为了不让哈恩在费耶诺德安心执教，我不能理解俱乐部为什么会相信这些传闻。

　　与哈里一起的同伴们也忿忿地说：哈恩的执教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是他帮助俱乐部渡过了难关，不讲职业成就，讲什么人品，这对哈恩是不公的。

　　哈里带我们来到教练席，草皮上的钢琴还没有搬走，浓雾中，很容易让人幻觉哈恩在板凳上与眼前情景的不协调，哈恩又一次败在性格上，和２０年前一样又一次出走比利时。这一次走得太久，而且会更远。当我们无奈地离开冷漠的费耶诺德时，哈里等一群球迷祝福哈恩在中国好运，既然费耶诺德人不怀疑哈恩的职业能力，这一趟不算白跑。滨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