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些阿贾克斯、巴塞罗那和荷兰国家队所有的训练和比赛录像带收藏之中,还有一盘关于世界著名指挥家伯恩斯坦的专辑。这盘专辑讲述了伯恩斯坦怎样为一个美国的交响乐团进行排练的事情。乐团里的每一名音乐家都非常优秀,可以说个个都是精英。伯恩斯坦请乐团里的每一个成员分别演奏了那次演出中的一段乐曲,他非常认真地聆听,时而点点头,却并不插话。几分钟后,他说:“你们每个人都有非常的造诣,但就这个乐团而言,将不得不走过一条艰苦和长期的道路。你们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某个顶峰,然而,一支管弦乐队的完美可以被95%乃至100%的减少。”
足球教练经常被人拿来同乐队指挥相较。每个音乐家在一场演奏中各司其职地弹奏自己的乐器,指挥的任务是保证参与其中的每位音乐家能为整体演奏出一份力,但他还必须保证这样多人共同出力得来的音乐是和谐的——这是完成一场出色的演奏最重要的条件。它比将单个音乐家自己的演奏在数量上拼凑起来要重要、伟大得多。当观众们觉得音乐之河是自然地,豪不费力地流动着,这才是达到了这场演出的最高水准。不论对一个地方交响乐队,还是由一流指挥家所带领的世界著名交响乐团而言,这都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或许私下你能拿足球教练的任务来做比较,一名教练同样必须创造出一支由11个独立个人(球员)组成的队伍,他们集体努力以达到尽可能高的水准。
但,比较到此为止。我敢说一位指挥的工作比一名一流教练的工作容易得多。在一场比赛中,球队不停地感受到来自对手的压力,每个球队都是对方的对手,每个对手都想尽办法要搅黄对方的努力。足球在对立的双方间传来传去。与按部就班地就座于自己的席位,专心致志地盘弄手中乐器的音乐家,以及他们的指挥相比,足球球员持续不断地受到来自任何方向的各种行动的干扰。此时,演奏者们可以遵照乐谱行事,而对于比赛中的球员,这样的一本书(乐谱)是压根不存在的。
九十分钟的比赛中,每个球员不断地碰到变化多端的形势,立即在下一秒做出决定,并采取相应行动。他们是由变化的行动和队友、乃至对手塑造出来的。真正的一流球员都能够不断地快速发现并审视所有不同的选择。他们具有技术能力和灵活的动作,以帮助自己在大多数情形下飞快地执行新的方案。
教练喜欢能够利于整个团队的方案,这些方案直接或间接地体现球队这场比赛的目标:赢得全胜,或至少不输于对方。不断变化的形势所具有的灵活性和不可预知性总是阻碍球队打一场完美的球赛。正是这种不可预测的积极因素使足球运动成为全世界最受欢迎的运动项目。对于每个教练,尤其是那些顶级球队的教练,这赋予了他们为达到完美而争取将球队发挥到极致的机会。他手中球员的质量决定了哪里是他球队成就的极限。这样的奋斗越来越难了。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发生了许多变化,商业利益和媒体关注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你不能输掉一场球,因为每场球都牵涉巨大的利益关系。你至少得对得起自己的俱乐部对成功的期待。欧洲的一流俱乐部得对得起冠军联盟,而顶级的俱乐部承受不了被降级的危险。
商业利益在职业级别的赛事中更为巨大,然而,不论在职业俱乐部还是高级业余俱乐部,成功的压力业已成为更重要的因素。体育运动上的成功不再是孤立的,成功是必要的,参加国际竞赛,或在地区性和全国性竞赛中,俱乐部都需要成功来吸引投资赞助。赞助方的支援毕竟保证了带来更大的预算和更好的设备。因此,每场比赛中,对抗的双方都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更高的预算使购买更优秀球员、雇用更好的职员和培养年轻选手的种种计划更加可行。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在过去的这些年中,各俱乐部从方方面面下力气来提高球队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在这样一种苛求的体育气候下,球队防守表现得到了大大的提高。由此也就对球队从个人到整体的攻击能力和自身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个顶尖球员不能在得到很大的提高,然而经过努力,一个队伍全体的战斗力却可以节节上升。现在我们急需为6到18岁、18到21岁的球员分别构建一个有针对性的学习过程,从而充分保证球员个人得到完整的发展,以及在此基础上球队整体的战略意识的提高。
在高级别的比赛中,球队的凝聚力已经越来越具有决定性的力量。而在提高团队合作以提高球队力量这一点上,我们还有很多可做。教练们希望研究影响球队表现的各种因素,足球世界需要一系列规则,它们能构筑一个球队建设的框架结构。通过分析大量的比赛,就能明白球队建设的机制是怎样运作的,它能如何给球队带来正面和负面的影响。这些年来我一直认真地研究这一现象,这个经历对一个执教顶级球队27年的教练来说非常有价值。这本书正是我用来和足球同仁们分享我的经历和所得知识的一个媒介。
里纳斯·米歇尔斯自序 编译:连欢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