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尚斌有股子倔劲儿,他搅动了体育总局,带动了足协对于“深足事件”的介入。中国球迷、中国体育媒体都有“瞧热闹”的机会了。但是,无论“解决XX”或者“拯救XX”的热望还是“痛陈XX”与“狠骂XX”的过嘴瘾,在经过了历时十余年的足球“唠叨”与“大戏”之后,“义愤”与“不屑”都成了同样无聊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我们批判“中国足球”其实都忽略了自己的一种“不诚实”的态度:体育记者总认为自己比俱乐部老板深刻,俱乐部老板总认为自己比中国足协聪明,中国足协总觉得他们比球迷不幸……总之,中国足球成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因为你可以骂它,它就特别不同、特别重要,并且应当被特别地看待。
我想说的观点是,中国足球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中国球员的毛病、中国足球俱乐部的问题也是所有行业里普通人都有的毛病以及很多中国企业(无论你是搞客运的还是开煤矿的)的问题。
所以,当好多中国足球的“职业枪手”在他们的批判文章中流露出“射击的快感”时,他们一直都难以想像:不把自己和自己所在的文化包括进去,我们就永远做不到诚实的批判。眼下,绝大多数中国企业的领袖和员工都意识到“企业文化”的重要并掌握了基本的“管理定律”。然而,一直从事着“职业足球”和“职业足球批判”的人们却对此无知无觉,因而,他们就始终表现着“无知无畏”。
一个有些悲观的事实就摆在了我们面前:要改变中国足球,其实质并不在于改变它的机制(我们的足球俱乐部多是现代企业制度下的股份公司),而在于改变它的文化。并且,需要改变的不仅是俱乐部,还有球迷与体育媒体所共同形成的整个社会的足球文化。
整个社会对权谋的迷恋
像万科老总王石那样出色的中国企业家在功成名就的辉煌之后,都在反思自己的“权谋劣根”——对客户的尊宠与对供应商的压榨背后的急功近利与权谋逻辑。而放眼我们的社会,电视上“权谋对决”的宫廷戏永远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热播剧;无论是大型国企还是合资、外资企业,国人之间互相排挤的权利斗争都是公开的秘密。“Team”或者“团队”的观念在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中被消散于无形。
中国足球不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也许迟尚斌更可怜一些。但可以肯定的是,迟尚斌也不是按照公司或者企业的法则在追求“公司利益”或者“团队利益”的最大化。他的行为规则也是基于“权谋逻辑”的。只不过在与李玮峰等“足球大哥”的权力斗争中,他因为没有得到老板的支持而成为一个失败者。
如果我们把深圳健力宝足球俱乐部看作是一个企业,那么,在它的内部不讲“绩效”而大谈“正义”是十分可笑的。迟尚斌之所以会赢得更多的同情与支持,是因为中国人愿意把人品、道德是非与制度规则混为一谈,于是。中国足球(以及其它地方)总是有太多恩怨,却很难分清是非。
我们应当思考的问题是,健力宝俱乐部有没有订立严格的管理制度?俱乐部有没有严格执行这些制度?谁违背了这些制度,是迟尚斌、李玮峰,还是俱乐部自己?——迟尚斌不求助于制度乃至法律,而大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正义”与“道德”,只能说明他本人以及媒体的思维方式有问题。
急功近利所以迷恋权谋
同理,我们不能因为“没有维护正义”而谴责深圳健力宝。因为,那不是判别企业的正当逻辑。一方面,判断大迟与大头两者谁“更正义”不是一个企业所要完成或者所能完成的课题,另一方面,企业所应当考虑的是自己有没有订好了所有的规矩,并且,一切严格按照企业的制度执行。——最容易判别的标准只有制度或者法律。而问题恰恰是这件事情里面,似乎正是制度缺席了或者被搁置一边了。人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在“道德”上纠缠不清。
所以,深圳健力宝解聘迟尚斌有两种解释:要么,同样是权力斗争导致了大迟的离开;要么,是急功近利地向“眼前利益”屈服。现在看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也就是说,在俱乐部认为不可以让李玮峰、李毅之类“大佬”“资产流失”的情况下,他们选择牺牲大迟。但他们没有看到,他们同时牺牲的是企业管理中“服从与执行”的基本规矩,而这种对企业制度和管理规律的破坏从长远来看当然是灾难性的——真正的“球霸”将操纵俱乐部的比赛,投资人及管理层的意志将失去控制力。
但是,如果深圳健力宝说自己解聘迟尚斌是为了维护正义,你当然会认为那是鬼话——这就像“迟李争斗”的“正义说”一样经不起推敲。
权谋手段害苦了深圳足球
其实,深圳足球从中超冠军到九连不胜,正是“权谋化管理”埋下了祸根。从张海的空头支票与拖欠工资,到朱广沪的情感投资“欠薪夺冠”,没有一样是按照正常的企业运作来管理足球。能蒙就蒙,连哄带骗,不惜以各种权谋手段追求一时辉煌。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昙花一现。
我为你踢球,你就要按合同及时付钱。你拿了薪水,就要按照教练的要求尽职踢球。——这是最简单的“诚信”,而玩聪明耍权谋的俱乐部和球员都做不到这一点。假球、签字费、球员的虚高待遇、赌球、贿赂裁判、黑哨等等,都是从不诚信和玩弄权谋开始的。最初只是不良思维习惯,后来发展成不诚信,再后来成为欺诈甚至犯罪。而最深重的结果是形成了无处不在的与“诚信社会”背道而驰的权谋文化。改变这种文化就可能是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
现在,我们都在寄望中国足协能通过整治“球霸”来给中国足球带来一线生机与光明。
但是,透过中国足协本身的许多竭泽而渔饮鸠止渴的做法,我们蓦然发现:他们自己不也是出入于官场,并随时挥舞着权谋的大棒吗?
(倍魄 [bei-po@sohu] 发表于05-23 17:16) |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