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超女,是超姐 一身都是幸运的红色
“你来了?坐床边吧。我们小声点,小朋友还在睡。”龚智超口中的小朋友是队中年仅16岁的女单3号黄瑞霖,此刻正趴在另一张床上抱着枕头睡得正酣。“年轻多好,她也属蛇,可是整整比我小一轮呢!我们居然站在同一赛场上,真不可思议。”龚智超无奈地摇头,手也习惯性地抚着脖子上的红色绳圈。仔细再看,不仅是项上还有手腕,手机链,甚至戒指都是红色的。“朋友送的,说是戴着对睡眠有帮助。”一开始,她企图“蒙混过关”。但看到记者的怀疑眼神,终于还是老实招供:“红色幸运,我希望自己好运,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这些确实对睡眠有助,平时我都不脱的。”
其实这些红色的绳圈在运动员中并不少见,但龚智超戴的戒指却很特别。那是两层的橡胶戒指,里圈的红色外圈黄色,黄色的那只上刻着英语的LOVE(爱),里圈的唯有主人褪下黄色那只方显本色,刻的是英语GOOD LUCK(好运)。而这些,平时龚智超藏得和参与十运会的志向一样深。“我没什么目标,真的,别给团体拖后腿就行。都我这把老骨头了,一上场年青的谁也不认识,还谈什么冠军呀?”
奥运冠军遇到“重点队员”的尴尬
她22岁拿下奥运会冠军,在当打之年毅然离开,时隔四年再次复出。记者管她叫“超女”,然而,在龚智超的眼中,她的复出里面有些无奈的味道。“我不是‘超女’,他们叫我‘超姐’,龚智超的超。我其实并没有真正离开,所以也不能算复出。”龚智超这样解释。
当初九运会后,湖南体育局宣布任命她为省羽毛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于是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退役了。“我本来就是运动员,难道当了副主任兼运动员还要宣布的吗?这四年来我依旧享受运动员津贴,谁又能说我已经退役了呢?事实上,当初九运会后领导就曾告知我要准备十运会,有时还会来电话让我训练,是我把它当作一句玩笑话没当真,加之又进入湖南大学读工商管理专业,一读就是三年,直到去年秋天领导正式通知我要训练备战十运会预赛,我才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要再披战袍。”
说复出,休息两年再挥拍训练也确算是复出了。可是从名将成为老将,再成敬仰国家队队员的地方队队员,龚智超挺难调整心态。“举个最简单也最尴尬的例子来说吧,十运会前省里发了一张重点队员报名表。这张表凡是参加全运会的运动员都要填,里面除了姓名、年龄这些内容外,最下面一栏要求写上最近两年的大赛成绩。可是我休了两年,除了大学的考试成绩,什么比赛都没参赛过,哪来比赛成绩,而且还得是大赛成绩!我看着领导羞得不知所措,幸好他们及时解围说我是特殊中最特殊的情况,让我别填了。这才算是过关。”
“我好像还不算太老吧”
填表的问题还有领导帮忙解围,可是体能训练可就真的要了这位奥运会冠军的命了。“以前在国家队,一周两练很普遍,跑个三千米也绝没有问题。可我整整两年没跑了呀,让我和小队员一个训练量,这也太难为我了。但谁让我是平时管他们训练的副主任呢?硬着头皮也上了。刚开始是用‘百米’计量,感觉适应了,有一天我兴致大发告诉大家这回我要跑两千一百米了。心里想着也就是绕着四百米的跑道跑七圈而已,不怕。结果不跑不知道,一跑就腿软。刚跑完第一个四百米,那股兴奋劲就彻底泄了,累得我直嚷着要走一走。再跑一圈,又不行了,跑完七圈足足歇了四回,太丢人了。”
龚智超的球感好,有天赋是公认的,要这样一位世界冠军和小队员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对自信心的打击不言而喻,特别是她居然还不如名不见经传的小朋友。队里规定跑三千米的时间是十三分钟,以前她曾多么轻松,可是就是现在,恢复训练一年零两个月后,她还是只能跑进十六分钟。不仅如此,还有跳绳,教练要求大伙跳一千五百个,可龚智超一年前死活却只能跳一千个。从指挥教练的中心副主任变成被小队员嘲笑的“差生”,奥运会冠军这复出之路可算艰苦卓绝。
然而,老天显然觉得经历这些折磨对龚智超还远远不够,十运会预选赛成了她羽球生涯最别扭的PK台。“我只需打两场球,过两轮就能出线。由于国家队队员是不需要打预赛直接进入决赛,有成绩的球员也可以。而我这两年一片空白,所以必须打预选赛。原本我看着对阵表并没有什么想法,但临上场热身时,抬头才发现除了对手,其余的球员都年青得我一个也不认识。这时我意识到自己老了。”
经过那次尴尬,真正站在十运球场,龚智超反而看开了。“以前国家队的队友看到我都开玩笑地说‘哟,三十岁的又出来啦?’我也好笑,回答‘是啊,老了’,但看到孙俊这个当爸的人,还有那些从国外回来的人,也在坚持,我好像也不算太老吧。最多年纪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嘿嘿。”
提前计划十运假期
队里打来电话,通知五点吃晚饭,晚上还有一堂训练。龚智超这才懒懒地爬出被窝。“瞧,我苗条了吧?足足五斤哦,你可别写我又胖了。要不领导还以为我混训练呢。”
“悉尼奥运会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动力了,全运会一打完人虚脱了,打不起精神来。看见球拍就烦,体育馆根本不愿走进去。你想想,我从八岁打球,今年是第二十个年头了,谁能不厌啊!我必须离开,家里是最好的归宿,我回湖南就是想解脱。读书、工作,彻头彻尾地改变过去的生活。”龚智超喜欢用享受的口吻讲述过去两年的幸福。
那种快乐让她难以表述,直到她鼓起勇气再次走进省训练馆,她的角色已经成功由运动员转型成副主任。“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抓训练,其实也就是在场边当督导,教练已经很优秀了。以前训练总难免会想法偷懒,如今这成了管别人的良方,想从我眼皮底下溜走,还真需要些本事。哼哼,那时我可就像副主任了。端起架子,我可不是好惹的!我也会发脾气,真生气起来,哪个队员还不老老实实地。”
当大部分的运动员还在为十运会战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龚智超已经超然地计划起新假期。省里虽然尚未明确规定放假一周还是两周,不过龚智超的想法很直接,那就是休了一年学这回该补课准备读完第四年毕业了。“我就是这样,打球时认真打,既然重新出来训练就要吃得了苦,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该离开时就走得远远的,就像当初离开国家队,相信下一届全运会上,绝对不会再见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