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子弹”眼中的中国30年巨变专访前华盛顿子弹队当家球星韦斯·昂塞尔德

　　对中国来说，这是一支注定特殊的NBA球队。受中国领导人邓小平之邀，华盛顿子弹队作为美国职业篮球联赛总冠军于1979年访问中国。

　　韦斯·昂塞尔德，1979年那支球队的队长，时隔30年，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早已从当年统治篮下到如今满头银发。他也是现今这支球队中唯一将30年历史串联在一起的见证人。在美领馆的帮助下，我们有幸与他坐到了一起，听他娓娓道来他所看到的中国巨变。

　　整个采访过程，63岁的韦斯·昂塞尔德语调平缓却难掩激动，从30年前上海的一片菜地一直聊到东方明珠。

　　东方早报记者张婧

　　这次回去，我肯定得给我的朋友和家人讲讲这30年中国的变化，其实真的很难说是变化，简直可以说是两个城市，30年前我看到的是上海的一小块地方，但在我印象里，好像都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只看到种着蔬菜的田地，当时有人告诉我，上海那个时候只有一座20层楼的高楼，现在的上海看起来就是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国际化的都市，而且城市也很漂亮。

　　30年前泛黄相册成了

　　儿子的中国导游图

　　“我知道，如今每年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NBA球员到中国来。不过伙计，你要知道，30年前，还没有多少美国运动队和美国人访问中国，我们成了开路先锋。”韦斯·昂塞尔德已经是63岁的老人，他经常告诉大家，有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我昨天做过什么，今天就不记得了。你得原谅我，我现在是个老人了，年纪一大把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可是有些事情，昂塞尔德很难忘记，比如1979年的那次访问，“我对1979年访问中国时的许多事还记忆犹新。30年前的访问使我对中国人民和其他所见所闻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你知道，30年前，当我们要来中国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点都不知道我会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可是一下飞机，我就感受到中国人民的热情和友善，他们对我的款待和深情厚谊，这30年都在我的脑海里萦绕不去。我记得当时在天安门广场，在场的中国人都非常友好，对我们很好奇。访问期间我们向中国球员讲授篮球技术，与他们一起切磋球艺。我还记得中国的‘亚洲第一中锋’穆铁柱，可惜他已经去世了。还有马清盛，我还记得他。姚明的父亲姚志源当时在上海篮球队，我们还一起打过球。”

　　讲起过去的故事，老人眉飞色舞，像个孩子，他告诉记者自己是个摄影爱好者，上次访华的时候自己在长城、故宫等很多地方拍了许多照片，那是他一直都珍藏的相册。“30年前，我回到美国后，把我在中国看到的一切，所见所闻和给我的家人朋友分享，我的儿子是伴随着我的那本相册成长的，那本相册里就有一段像是中国的专辑一样，所以他对中国也一直都很了解。这次过来中国，我有一个要求，把我的儿子带过来，看看他老爸曾经去过的地方。”

　　小韦斯·昂塞尔德，韦斯·昂塞尔德的儿子，现在是华盛顿奇才的助理教练。30年前，他尚未出生，他说懂事后经常听父母说起中国人的慷慨和热情，“我们家一直有本相册，记录了父亲当年访问中国的情景，这让我一直都渴望中国之行，我太想看看现在的中国与我们家里相册里的中国相比，有什么变化和不同。”当父子俩站在东方明珠电视塔上看上海，他们的感觉是纽约太小了，“要想对中国有些真正的了解，必须要亲自来看一看，更何况中国变化这么快，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以及美味的食物真是给了我太深的印象。”

　　那时上海只有

　　唯一一座20层高楼

　　走访学校、跟孩子一起打球、帮助青少年发展篮球技术、到灾区访问，昂塞尔德的行程很紧，但是故地重游是老人重要的计划，“如果可以，这次我得去长城、天安门、故宫、十三陵，只要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我都有兴趣再去看看，看看今天跟过去有什么变化。”

　　其实，老人早就知道中国发生了巨大变化，“当年北京街头有着无数自行车，现在从电视画面上看到的是许多汽车。去年北京举行的奥运会美得让人难以置信。现场观摩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华盛顿市市长芬蒂先生告诉我，中国发展如此之快，我们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就在飞往中国的航班上，昂塞尔德还饶有兴趣地和那些年轻人分享他对中国、对上海的看法，可是中国的变化让他觉得，“那些年轻人肯定以为我在说笑话，肯定觉得我说的东西一点都无迹可循。这次回去，我肯定得给我的朋友和家人讲讲这30年中国的变化，其实真的很难说是变化，简直可以说是两个城市，30年前我看到的是上海的一小块地方，但在我印象里，好像都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只看到种着蔬菜的田地，当时有人告诉我，上海那个时候只有一座20层楼的高楼，现在的上海看起来就是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国际化的都市，而且城市也很漂亮。”

　　从对手姚爸爸

　　到民族偶像姚明

　　1979年，华盛顿子弹队在北京和上海分别与八一队、上海队进行了一场比赛。30年后的上海，昂塞尔德与曾经的对手再次相聚，一张老照片上，上海队7号队员高高跃起，将美国球员的上篮结结实实地封盖下来，在他身下，是两位目瞪口呆的美国人。“那可不是我。我可不会让你在我头顶上抢篮板的。”昂塞尔德笑了。当年的7号郑福根对往事也记忆犹新：“大家提起30年前的事，都好像就在眼前一样的，我们以前没有这个机会啊，所以NBA来了，职业队来了，当时很轰动，那个体育馆一万八千人坐得满满的，在上海体育馆。”

　　关于中国篮球水平的问题，中国男篮前主教练钱澄海有个生动有趣的比喻。1985年，按照中美文化交流协议的约定，中国男篮到美国与NBA球队一起训练并进行几场教学赛。时任中国男篮主教练钱澄海，被记者追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中国篮球什么时候追得上美国？钱指导这么说：“什么时候美国的乒乓球赶上了中国，中国的篮球就追上了美国。”

　　不过在昂塞尔德看来，当时中国男篮已经有很多具有天赋的球员，他们缺少的只是机会，“30年前我到中国来的时候，看到中国篮球队里有很多有天赋的球员，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运动在中国还刚刚起步，那些很有天赋潜质的运动员似乎没有什么机会通过很多的比赛来提高发展自己，但是现在我很高兴地看到中国的队员可以有很多比赛的机会，成长出像姚明这样的球星，上次我来打比赛的时候，对手里就有姚明的父亲。今早和我太太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一位以前一起打过比赛的队员，说实话，我已经记不得他的面孔了，但是我知道我们30年前对抗过，后来我知道原来那就是姚明的爸爸。”

　　后记

　　昂塞尔德感谢中国人民能够邀请他回来，让他有机会30年后重新来看看这个国家，“芬蒂先生说，这次我们是作为华盛顿市的代表前往中国访问的。这次访问一定会相当激动人心，相当令人难忘。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件令人极为荣幸的事。我一直觉得，体育能够促进人们彼此交流。一旦开始交流，你就会发现对方可能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体育能够将人们凝聚在一起，让我们愉快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