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让全球火热了一个月,中国足球的反黑行动并未停止。6月,前沈阳海狮队(华晨金客俱乐部,现长沙金德)的两位老总章健和许晓敏先后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目前协查结束二人均已恢复自由。值得注意的是,二人被协查据说是因为1999年的“渝沈之战”,那场比赛的第四官员是已被羁押的陆俊,因此人们怀疑,章健和许晓敏的被协查很可能与陆俊有关。
“渝沈之战”可谓中国足球史上的头号疑问球。1999年甲A最后一轮,排名倒数第二的沈阳海狮客场挑战重庆隆鑫,上半时重庆1比0领先,下半时此战比其他场次晚开始6分钟。最后阶段海狮连进两球逆转,第二球还是在补时阶段打进的,此时其他场次早已结束,重庆门将“慢镜头”般的扑救动作也饱受质疑。沈阳取胜后惊险保级,而输球的广州松日意外降级。
在球迷和媒体的巨大压力下,中国足协当时派出调查组调查,但最后声称没有假球的证据,不了了之。但调查组当时在对沈阳俱乐部的财务检查中,发现了两张未注明用途的大额现金借款单,俱乐部就此提供了有关说明材料。工作组囿于权限未能进一步核实。
2009年11月,渝沈之战10周年后,中国足球新反黑行动展开,当年的旧事再度被重提。有媒体采访了当年的重庆主帅李章洙,李章洙说:“别的比赛我不敢说,但这场肯定是假球!”有媒体还透露说,重庆隆鑫俱乐部赛后给了李章洙数目不菲的好处费,但正直的韩国人不肯接受。甚至有媒体披露,沈阳当时俱乐部账面上不知去向的180万元,正是这场比赛的“成交”价格,不过重庆只拿到160万而已。另外20万元哪去了?媒体的矛头暗指当年的裁判组。
当时执法渝沈之战的是三名马来西亚裁判,而陆俊则是比赛的第四官员。沈阳由于赛前排名倒数第二,赢球也未必能保级,只有前面的球队输球才能保级。所以下半时推迟6分钟开球,才是此战的关键,因为这可以让此战比其他场次晚结束6分钟。果然,广州松日2比3输给天津后并未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在他们的比赛结束后,沈阳外援艾迪瓦多在重庆打进反超一球,松日才真的降级。
要完美实施这样一个计划,除了比赛双方的心照不宣外,更需要当值裁判的密切配合。怎样让来自东南亚的裁判们同意晚开场6分钟?在亚洲裁判界内交游广阔的陆俊,无疑是做工作的最佳人选。一位前海狮球员在说起当年的比赛时都表示,他一看到陆俊,就觉得赢下那场比赛应该没什么问题。
11年后,华晨金客俱乐部早已被卖到长沙,当年的俱乐部总经理许晓敏也早与足球无关,他现在是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2010年6月中旬,许晓敏突然神秘“失踪”,公司内部传闻说,他因渝沈之战而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随后,另一名前俱乐部高层章健也传被协助调查。
在甲A时代,许晓敏一直是个小心谨慎、低调务实的人。在俱乐部成立之后,他曾短暂当过一段副总经理,后来总经理苏强离任后,他接替了总经理职务。此时他是俱乐部名义上的一把手,但手中并没有多少实权,大部分权力都把持在章健手中。章健当时是华晨董事长仰融先生的特别助手,相当于“钦差大臣”,在俱乐部人们经常能见到章健颐指气使地作出各种决策,总经理许晓敏只能无条件地签字执行。
这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许晓敏处处低调,演员出身的章健则十分张扬,人称“章大炮”。对渝沈之战,章健从不避讳,他曾多次出面公开为之辩护,甚至说自己是渝沈之战的总导演,在他眼中,这场比赛根本就没有问题,反而是拯救了沈阳足球的经典赛事。
陆俊出事后人们猜测,各种甲A时代的旧事会被重新摆到桌面上来,因此,渝沈之战的“导演”们被查并不出人意外。如果当年的比赛真是如江湖传闻那样,海狮出手搞掂对手和裁判,那么陆俊肯定会将章健、许晓敏们牵扯出来。
但值得注意的是,许晓敏协助警方调查的时间长达两周,直到7月初才出来;而章健协助调查的时间极短,仅有一两天。按常理,掌握俱乐部实权的是章健,如果渝沈之战有什么问题,警方的调查也应该主要从他入手。为什么他反而很快没事?
有人分析,章健之所以能够这样很快就说清楚,是因为他当年就聪明地“留”了一手,在金客俱乐部没有一个公开的职务。遇到动用大笔资金的时候,他肯定还需要向大老板仰融汇报,因此协查时只要把责任推到仰融身上,就会一身轻松。
作为曾经的“中国第三富豪”,仰融曾与辽宁省政府为华晨集团发生股权之争,于是在2002年远走美国,目前已经取得香港居民身份。国内警方对仰融开出了批捕令,目前他在洛杉矶附近的帕萨迪纳市东科罗拉多大道置下办公室,运作世界各国人赴美的移民工作。由于仰融公司投资、注册地都不在国内,公司的资本运作也未受限制。章健如果声称自己对渝沈之战的操作一无所知,或者将此事推给老板仰融,警方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警方即使从陆俊处得到了与章健或许晓敏有关的口供,但时隔多年,两家俱乐部都发生了主体变更,要想找到确凿证据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