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匈牙利咖啡,去科特迪瓦找刺激
5年前离开中国后,他回到家乡贝尔格莱德,不久便前往匈牙利执教。匈牙利和塞尔维亚相距很近,从他所在的小镇驱车回家,不过三小时车程。可可在那里带队成绩很好,但是日子过得有些沉闷。“匈牙利人看足球就像在看歌剧,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从头静坐到结束。只有球队进球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拍拍手,两秒钟后,脸部表情和球场气氛再度恢复一片沉寂。”日常生活也过得无滋无味,“一到晚上八点,连酒吧老板都会把你往外赶。当然,我爱死匈牙利的咖啡,但生活中只有美味的咖啡是不够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可可那颗永远寻觅挑战的心也骚动了两年,直到2009年1月,接到朋友从科特迪瓦最大的城市阿比让打来的电话。“我和非洲竞技俱乐部之间先前就有联系,我的朋友在科特迪瓦做生意,认识了科特迪瓦足协主席,他们想办一所青训学校,问我愿不愿意进行投资。这事还没有正式着手进行,有一天,他们告诉我,球队原先的那个意大利主帅因为6轮联赛只拿了3分,被炒了鱿鱼,想让我接手。为什么不?我就爱挑战,新鲜的刺激的挑战。”
光顾德罗巴兄弟酒店,他就是总统
非洲竞技原本是科特迪瓦国内数一数二的俱乐部,他们和特鲁西埃曾经执教的ASEC总是交替在联赛中捧杯。但是ASEC的富有,却让非洲竞技无可奈何。
“他们有两片球场,而整个科特迪瓦联赛只有三片比赛场。我们队没有球场,没有更衣室,没有卫生间。什么都没有。”可可说,“但是让我引以为豪的,却是我们的球迷要比他们多10倍。他们只有1000个支持者,我们有一万。一回联赛后,我在更衣室里呆了整整三个小时,因为球迷太热情了。非洲人表现自己热情的方式就是碰你摸你,而警方觉得直接发生身体接触危险太大。”
可可维奇在阿比让当地算得上是头面人物,走到哪里都带着两名保镖,其中一名是留给自己的助手托马斯的,这个托马斯就是曾经效力过申花的托马斯。即使这样,他们也难以招架大街上成群结队而至的乞丐,他们都认识可可,知道他是大款。“所以我每次出门,都把钱包塞得鼓鼓的,里面装满硬币。”阿比让虽然是科特迪瓦最大的城市以及经济中心,人均月收入也不过500到1000元人民币。球员的情况要好很多,是平均工资的十倍,但是因为没有赢球奖金,待遇和中超还是相去甚远。
阿比让城中有一部分区域被划分出来,叫做“四区”,那里是专门给富裕的外国人居住的。有高尚的西餐厅,开销一顿就要花去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德罗巴兄弟的酒店也开在这里。可可曾经在里面受到过老板殷勤的款待,当然,实际出资的还是德罗巴本人。“非洲人有这个传统,一个家族有一名成员出人头地,就要担负起照顾全家的责任。”可可在科特迪瓦呆了两年,耳濡目染的一切使其确信,德罗巴确是整个国家最重要的人物,其重要性超过总统已经无容置疑,甚至在成为某种宗教信仰。
非洲人告诉我,上班是为了快乐
可可说自己在科特迪瓦执教的这些日子,影响了他的人生哲学。“我发现这些人虽然日子赤贫,但却没什么能让他们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男人们穿着一条裤衩赤着脚在路上走,笑呵呵地露出一口白牙。很简单,他们不需要钱来使自己快乐。只要挣到今天的面包,何必去想其他事情?至于明天的面包,明天再挣吧。作为欧洲人,我可做不到这点。”
他讲了个据说不是笑话的故事:一个男人通过朋友介绍到一家工厂上班,一个月后到了领薪水的那天,他拿着刚到手的工资去买了台无线电。当他扭开旋钮,声音出来的瞬间,他被迷住了。第二天,他没有去工厂,第三、第四天,都不见人影。老板派人去他家找他,发现他正打着赤膊听无线电。“你怎么不去上班?”工友问。他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皮,“我上班是为了让自己快乐,现在有了无线电,快乐得不行,为什么还要去上班?”讲完故事的可可瞪大眼睛问了一句,“你说说为什么?”
内战,他的公寓外躺着四具尸体
非洲竞技在他的带领下逐渐风生水起,又重回科特迪瓦联赛领先的行列。他们在非洲俱乐部联赛中的表现也不错,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科特迪瓦内战打响了。
其实在去年11月,上海足协已经和他取得了联系,表达了想让他重回上海的愿望。可可很想来上海,无奈俱乐部拒不放人,因为合同在身,他也没有办法。但是今年年初,科特迪瓦却爆发了内战。“内战前几个月,国内局势就很不稳定,我想走。但是俱乐部主席拼命说服我留下,因为他和总统是好朋友,他是内阁成员之一。他说,‘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到时候形势真的恶化了,你再走。’但是我一秒钟都没相信过他的话,我还是决定离开。”
可可说自己很幸运,他搭乘自己的航班离开后的第二天,机场就关闭了。倒霉的是他的助手托马斯,两人原本约定好,让可可先走,托马斯随后就走。但是前后差了一天,却惹出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考虑到这个滞留的比利时人的人身安全,警方将他从宾馆移到了酒店。然而此时国内物资已极度匮乏,托马斯在酒店里活活饿了四天,吃不到一点东西,只能靠喝水支撑。已经返回贝尔格莱德的可可紧急联系了法国驻塞尔维亚大使馆,再由他们出面联系法国驻科特迪瓦大使馆。最后,几名战士冲进酒店,抬出了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托马斯,把他送往法国在科特迪瓦的一个军事基地,又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这个可怜的比利时人才终于回了国。
而回顾这段逃难经历,托马斯告诉可可自己还算不幸中的大幸,因为那个夜晚,当他在警方的协助下撤出自己的公寓时,看到公寓门外横躺着四具尸体,上面无一不是累累弹孔。“当时,我的腿立刻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