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残酷的4年一轮回
中国的运动队向来有在大赛前参观毛泽东故居或攀爬佛教名山的活动。说是活动,更像仪式。2004年,中国羽毛球队出征雅典前,全队来到湖南湘潭的韶山冲。合影留念时,林丹被晒得很不耐烦,转头对着主席铜像说了句:“主席,你热不热?”后来他跟朋友说:之前我跟毛主席开了个玩笑,到雅典后,毛主席跟我开了个玩笑。
之所以对此事念念不忘,其实是雅典溃败成为他的心结。这时的林丹,头脑里只有自我证明,只有输与赢。
也是在雅典奥运会,接连从器械上掉下来的中国体操男队队员们夜里睡不着,无奈地坐起来看星星。中国女篮被新西兰队阻于8强之外,姑娘们哭得稀里哗啦,时任主教练宫鲁鸣感叹道,“奥运会就是一个大赌场!”雅典首轮出局的那个晚上,林丹给谢杏芳发了一整夜的短信,直发到手指酸痛。
在胜负至上的世界里,不拿冠军,人们不是看不起你,是看不见你。接下来一个轮回,1460天,林丹和几乎所有奥运选手一样,都被焦虑和不安折磨着。
北京奥运会后,所有的奥运冠军按惯例“港澳行”,被安排在一个大大的圆桌旁,面前的首日封、纪念册、扇子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传递,冠军们则是作业工人——挨个在即将赠与领导、名人的物品上签名,他们的工作每天两小时,中间休息15分钟。两天下来,林丹不知道自己签了多少。即使不在赛场上,仍像流水线上的机器零件,这感觉真的不美好。
相比举重、射击一类的项目,羽毛球还算有更多的表现机会,不过林丹还是苦闷地感觉到,真正属于他这种运动员的价值体现,4年一次,极其残酷,付出的是忍耐,得到的是伤病,只有最终拿到金牌,才能解脱。
2008年的奥运男单决赛,在红色铺陈的北京工业大学体育馆,当李宗伟回球下网,林丹发疯一般跳起,把球拍扔了出去,又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动作抖掉4年来压在身上的包袱:“那一刻,对我就是一种解脱。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解放。”他像孩子一样扑进汤仙虎怀里。
两年之后,广州亚运登顶成就了林丹的全满贯,他获得了又一次的、更彻底的解脱——不需要在球场证明什么,可以充分实现自我了。他甚至多次表示,坚持到伦敦奥运会,金牌并非他最看重的东西。
如今的林丹,已经懂得体谅,也足够隐忍,不会轻易向什么人或事“开炮”。但你从他的书中、从他与记者的对话中感觉得到,漫长的羽毛球专业训练带给他的不仅是压力的增减与悲喜的交替,也曾经有误解、伤害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的流逝。夺得全满贯之后,林丹在左手手臂文上五颗星以示纪念,谢杏芳问他痛不痛,他说:是有些痛,不过比起12年的羽毛球国手生涯,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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