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娟走了，蛙泳退步了，好在，一个叫陈慧佳的浙江女子，闯进了我们的视野。

　　文 陈则西 图 CFP

　　8月6日11点，上午训练结束，游泳队队员背着运动包三三两两从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游泳馆走出。从游泳馆到食堂的路不长，陈慧佳已经碰到好几拨熟人了。

　　“这次游得不错啊！”“终于接上罗罗的班了。”老师或其他系学生的祝贺词，每每让陈慧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哪里。一般一般。还要加油。”

　　从黑马到罗雪娟式的蛙后人物，也许对她来说真的才只是开头。

　　在罗马，陈慧佳制造了一个仲夏夜的童话。在媒体的预测中，罗雪娟退役后的中国蛙泳，将要沉寂很多年的时间。当中国队高调宣称，4×100米混合泳这块金牌志在必得后，很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要知道，中国队单这一棒，离世界顶尖水平有两三秒多。

　　在业内，差三秒基本上与冠军无缘。更何况，在对手方面，澳大利亚队的卡特索利斯是世锦赛100米蛙泳季军，德国队的鲍维是100米蛙泳第8，中国队最好的陈慧佳100米蛙泳半决赛仅仅是第12名。

　　但正是最弱的这块短板，却成了最强的魔术棒。第二棒的陈慧佳100米蛙泳只用了1分4秒12（前50米竟然只用了30秒01），而100米蛙泳的世界纪录由美国选手索尼在本届世锦赛上创造，成绩是1分04秒84。

　　“陈慧佳的表现跟2003年罗雪娟在接力项目中的表现一样。”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张亚东通过电视直播观看了她的比赛。六年前的巴塞罗那世锦赛，他的弟子罗雪娟率领中国女队问鼎了该项目金牌。“一天内将成绩提高3秒，我只能说，陈慧佳爆发了，她让我感到震惊。”张亚东为蛙泳出了后起之秀而兴奋，“单从成绩来说，她已经超越罗雪娟了，这是肯定的。”

　　英国《泰晤士报》游泳专项记者卡雷格•洛德，飞快地用黑色字体将陈慧佳的名字和成绩重点标出。

　　8月4日，陈慧佳回杭州当天，浙江体育职业学院的领导特别安排了游泳队几位小队员去献花。“陈慧佳姐姐表现得真好，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她一样去国际大赛上比赛，拿奖牌。”在萧山机场，13岁的小队员声音还很稚嫩。

　　而在过去五六年里，这个位置是罗雪娟的。

　　“罗姐一直是我的榜样。”即便如今罗雪娟已经退役，提起这个昔日大姐，陈慧佳还是充满敬佩。“在队里，罗姐就是精神领袖。”

　　陈慧佳师从教练楼霞，和罗雪娟不在一个组。但每次和罗雪娟在一个泳池训练，她都会偷偷瞄下罗雪娟那边。至今，她仍然记得罗雪娟的勤奋。“教练布置多少量，她一定会全力完成，从不打折扣。”

　　与罗雪娟的张扬相比，陈慧佳性格文静。偶尔上网，吃零食，不像杨雨她们那么喜欢逛街。确实，不要说国家队，即便是明星云集的浙江队，她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她所在的楼霞组和徐国义组常常一起练，此前浙江体育局局长过来慰问什么的，叫到一边亲切慰问的，也多是白安琪、汤景之这样的希望之星，从来与她无关。

　　她暗下决心，偷偷收集着与罗雪娟有关的一切信息，包括她的比赛风格，她的惊人之言，甚至包括她喜欢烫染的头发。

　　“陈慧佳和罗雪娟有一点相像，都是人来疯型选手。”启蒙教练刘连云还记得，几年前带陈慧佳到河北保定参加一项业余比赛，对手都是小学六年级的选手，但看到场地边坐得满满的观众，才读小学三年级的陈慧佳毫不怯场，轻松拿到比赛第一名。

　　2009年，师姐和师妹，新老蛙女，终于在罗马有了对接。

　　“罗姐是国际泳联的官员，也是2011年上海游泳世锦赛形象代言人。她到了罗马后就常常来看我们。她不仅会为我们加油，还会来房间里和我们聊天。

　　看了我前面的比赛，她那天还特意来和我聊了聊技术。”陈慧佳坦言，来自偶像的鼓励，让她觉得很温暖。

　　“她是前辈，是姐姐，是老师。她教的东西真的很有用。”她承认。但谈及与罗雪娟的比较时，声音软糯的陈慧佳提高了嗓门，“她是我的奋斗目标，我有信心超越罗姐，而且我现在感觉很好，也还年轻。”持有这个观点的，还有罗雪娟本人，以及罗雪娟的教练张亚东。

　　“这几年，中国在蛙泳项目上有些落后，亚运会竟然被日本全面赶超，我也很着急，”罗雪娟说得很诚恳。虽然已经退役，但她还住在天坛南公寓，“希望陈慧佳，以及更多的新人能涌现出来。”

　　“陈慧佳水感好，腿上技术好。时不时地拿个全国冠军。”张亚东坦言，世锦赛之前在绍兴举行的全国游泳赛上，陈慧佳游完50米蛙泳，张亚东就告诉她：“你完全可以超过罗雪娟。”

　　在国家队时，时任中国游泳队总教练的张亚东就时不时指点下陈慧佳的技术。现在，张亚东就职于浙江体育职业学院，回到杭州调整的陈慧佳，自然不会放过向这位金牌教练讨教的机会。

　　尽管非常看好她的未来，但张亚东也清楚，至少目前，19岁的陈慧佳还只能算是潜力股。

　　首先，陈慧佳年轻，“无论心智、技术都不够成熟，还有待改进，不太稳定。”

　　其次，她还缺乏一块名副其实的单项世界金牌，要知道，罗雪娟在2001年就是50米蛙泳和100米蛙泳的世锦赛双冠王了。“内行人都清楚，接力成绩不等同于单项比赛的成绩，它包括团队的精神推动力、出发的减损以及预赛半决赛决赛三枪的体力分布等。”

　　因此，这两年，张亚东和浙江游泳管理中心主任曹宏一直刻意地保护着陈慧佳。“这个时候不该过多关注她，追捧她，应该给她空间，让她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前进。”

　　前几年，王群等蛙泳新人被捧杀最后沦为伤仲永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对于陈慧佳来说，要想真正填补罗雪娟走后的中空，需要的是努力提高并稳定自己的成绩，进而在单项比赛中找回话语权。

　　这，也是中国游泳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