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球事 咫尺或者天涯

　　文◎衣云鹤

　　>>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相辅相成之外

　　京津城际通车后，将北京和天津的距离变成了半个小时的旅途，但两个城市的人谁也无法否认，轨道那头的城市并未因此而“面孔相同”。

　　自元朝起，北京就是首都，而天津正是随着北京成为首都而逐渐发展起来的一座卫城。此后的明清两代，天津更是北京的东大门，可以说，天津的发展成也北京，败也北京，而北京的繁华与安全更离不开天津的拱卫。

　　如今，北京的繁华已经可以让世界倾慕，各色人等书写着京城故事，而天津也在谋划成为中国北方经济的发动机，两座城市在不停地刷新着自己的欣欣向荣。然而，相依相伴之中，两座城市却衍生出一段关于足球的是非恩怨，将一立方米的纯氧瞬间变成了纯氨，京津球事，一种窒息似乎在弥散。

　　关于北京与天津足球的恩怨，没有人知道来源何处，因何而起，只知不管大环境如何改变，京津两城的足球对抗历来都是一番淋漓，抛离了金钱、利益以及与之有关的阴暗谋算等等，北京与天津的足球对抗，直接又纯粹。每一个与双城故事有关的队员、教练、球迷、媒体，甚至是走街串巷的各色人群，都不用动员，那种彼此不屑的表情后面隐藏着要把对方“撕裂”的味道，每当这两座靠得最近的城市派出己方球队来一场厮杀的时候，都让人期待。

　　北京人与生俱来的牛气与天津人骨子里谁也不含糊的傲气，就像水和油一样泾渭分明，一种叫做地缘的东西，在这不过120公里的两城之间横亘，大概永远也涂抹不去。

　　“别人的我不要，自己的谁也不给。”即便是铁托誓死卫祖国这种乍觉强硬的话音，在这里也会显得扭扭捏捏撑不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对于京城津门龙虎斗，或许只能有这一种诠释。

　　>> 甲A时代结梁子，恩怨连绵难了断

　　你来我往之中

　　事实上，职业联赛开始前，北京和天津两队并非仇敌。首先，那个时候无非交替着当克星，谈不上为了什么而争得你死我活。其次，职业联赛前，很难有球迷到客场看球这档子事儿出现，想斗也没个基数作支撑。到了1994年，甲A职业联赛开始，各支球队都有了实实在在的奔头和心气，争冠的拼，保级的忙，而就在这时，北京天津的双城球事也在微妙的演化。

　　1995年，甲A联赛第4轮，天津三星队主场迎战北京国安队的比赛。在比赛中，北京队的高峰获得单刀机会直奔球门，弃门出击的天津门将施连志一个拦腰飞踹。赛后，队医发现高峰肚子上竟然有六个明显的鞋钉印，而中国足协也随即开出罚单，对施连志做出停赛六场、罚款人民币两千元的处罚。

　　打那以后，每逢两队比赛都不会消停，少有平淡亦少有友好的收场。1996年的工体，北京在主场迎战天津，国安取4比0大胜。赛后，两队球迷在球场内大打出手，两队的恩怨升级，等到北京到天津打客场的时候，部分情绪失控的天津球迷无法面对球队平局的结果，双方球迷又发生了小规模摩擦。

　　在欧洲，有人曾经调侃，多修球场可以少建监狱，大家可以把不得意的事情发泄到看球赛时，想必京津两地球迷正是认同了这句调侃，大有缔造炼狱之势。就在两地球迷对峙不休时，两次清脆的断腿声再次刺激了抓狂的神经。

　　2003年甲Ａ联赛第3轮，北京国安主场迎战天津泰达队，比赛中，天津队的卢欣一次严重犯规导致周宁腿骨骨折。尽管半年后周宁重新回到赛场，但是经过了断腿事件后，他的竞技状态已大不如前。时隔一年，京津两队进行一场赛季初的友谊赛，又是卢欣一次凶狠的铲球，将国安队员邱忠辉的右小腿踢成粉碎性骨折。已经接近成为主力球员的邱忠辉从此走上了下坡路。

　　甚至连裁判都难逃劫数。2004年中超联赛，两队再遇津门，比赛中，当值边裁被天津球迷投掷下来的矿泉水瓶砸破头部，随后由第四裁判顶替比赛才得以进行。而被砸的那名边裁也成了中国联赛有史以来第一位在执法过程中被袭受伤的裁判，天津泰达足球场也因此受到了中国足协的处罚。

　　>> 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你要还

　　此消彼长之时

　　由于近年来京津两队实力不断提升，都已经步入了中超争天下的行列，互为争冠路上的对手。最近一次比较激烈的冲突发生在去年年末的中超联赛，北京队的主场丰台体育中心变成了火药桶，两队2比2战平，比分上没分出胜负，双方球员上却演了全武行。北京国安队员郭辉与天津队员谭望嵩赛后拳脚相加，后者嘴部受伤并缝了数针，而天津队队长曹阳据说还有竖中指的行为。而在今年的中超比赛中，谭望嵩飞踹国安门将杨智，把本已经压控很久的京津怒火再次撩起，以致在后来中国队和巴勒斯坦的热身赛上，泰达足球场天津球迷对两位国安球员杨智、杨昊嘘声不已，更是恶语相加，尤其是杨昊，他在90分钟的比赛里被天津球迷嘘了45次，被“问候”无数次，比赛末段，甚至身为北京人的主帅高洪波和领队蔚少辉也成了天津球迷嘘的对象。

　　历数京津对决中场内场外的故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每次两队比赛时的安保问题都成为组织者最为头痛之事。很多时候，当比赛结束后，组织者会特地封锁看台推迟放行，安排两队球迷不同时间离场。除此之外，一些其他有针对性的策略也被实施，这一定程度上也让两地球迷间出现些许缓冲。

　　与此同时，京津球迷之间却产生了一种新的斗争形式，各种“行为艺术”开始注入赛场：北京球迷入场手里拿着成袋的包子，天津球迷入场拿着成筐的绿乌龟，彼此歹毒着。“七个国脚就牛X啊，中超不是葫芦兄弟！”、“康师傅？厨子也会踢球？”、“国安永远争第一，球迷就会喊傻X！”……各种布衣标语散布赛场，就差给谱成地下音乐唱出来了。

　　虽说京津足球也曾出现过另一种交集，北京足球教父金志扬执教天津时讲出“先做天津人再办天津事”的贴心话；天津人商毅在北京，北京人张烁在天津；马季奇一身为二主但昙花一现的利好很快就被淹没在京津球迷关系的主流气氛中，那就是互相仇视，以至于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就像一本厚厚的账簿，无论是哪一笔，都是此消彼长，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你要还。

　　>> 内力还是很小的，终究要一种领悟

　　球事浮沉之间

　　每年每逢京津两队相碰，总免不了述说一番过去，掰开揉碎地讲各种各样被归为恩怨的东西，说穿了往往为的是给太过平静的联赛添点儿作料（虽说味儿不对），给太过平淡的赛场增添点儿卖点（虽说点儿也不正），给那些面对中国足球已经有些倦了的球迷们增添点儿捧场的理由，至少给在中国足球这摊混浊不堪的水里面嬉戏的人们找到点乐趣。

　　我们的球迷群体在进步，这一点不可否认，但比起欧洲赛场，那种围巾在身引吭高歌的场面还是无法企及的，虽说一个成熟、高水平的联赛能够造就良好的足球氛围，球迷也会随之成长，可即便另辟蹊径，要的就是纯火药味，你又能敌南美球迷那般狂野执着？充斥更多的也只是群起而攻之，墙倒众人推的马太效应，那种作为一个真正足球人的内力是很难修得的，作为一个真正的球迷，视线不应该这么模糊，而从足球本身索取的东西也更不应该无足轻重。

　　京津恩怨，已经不仅仅是彼此之间的胜负那么简单，其中夹杂的世事沧桑沉浮都值得我们去沉淀去思考。对于从未染指过黄金甲的京津两队来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合力缔造一段让球迷经常回味的传奇，而作为球迷，在回味的同时，更应该有新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