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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幽自述:因绣花鞋结缘黄健翔 他是玩游戏高手

来源:新华网
2009年12月22日15:01

  2001年10月7日中国男足冲进世界杯,厦门电视台《足球沙龙》专题访谈的结尾,陆幽通过镜头跟她的观众告别,因为个人原因她要离开厦门。这段结尾陆幽录了两遍,第一遍,制片人说别那么伤感,第二遍,陆幽说完等着镜头拉开时笑场。

  回到大学时代熟悉的北京,物是人非,事隔六年,白手起家。

  她在央视的第一份工作并不是足球记者,而是在经济频道做编导。后来她也曾短暂做过社教频道的节目。出于对足球的热爱,她终于等到了机会,成为了《足球之夜》的一名记者。

  2005年陆幽凭借对郝海东、孙继海等国脚的专访而一举成名,那些完全不同于此前技战术交流的问答模式,那些更为深入的人文关怀和个体情怀,让人耳目一新。而在专访之前的几天,陆幽就已经与采访对象做多次的交流与沟通。她告诉诧异的国脚们,这些交流叫做“预先采访”,是严谨的新闻采访中本应存在的一个东西。

  2006年世界杯,陆幽在德国的现场报道,更是让人印象深刻。她自信地与镜头前突然出现的德国球迷自由交谈?她在众星捧月的巴西队新闻发布会上,首次代表中国记者提问。在近千名巴西队的新闻报道大军中,CCTVLU是著名的爱提问的SMILINGGIRL。

  那一届的报道团队回国后,央视对其中两个人的态度大相径庭:陆幽被认为是“我们的骄傲”;而黄健翔则被要求做深刻检查。

  所有美好的记忆在丑闻袭来后戛然而止。没有人再去关注陆幽作为一名足球记者,曾经做过怎样精彩的报道。“全世界都在窥探我的子宫”,陆幽感觉很悲哀,很受伤。这也许是那些把她作为异类的同行,最想见到的一个局面。

  她会直截了当地指出同事在工作中的不用心,同时又很热心地帮助其更好地完成工作,这其中丝毫不掺杂嫉妒、狭隘等人性的弱点。她在看待足球圈的现象时,本能地怀有乐观的情绪。每一届国家队、国奥队成立时,她都真诚地予以祝福。这与足球媒体普遍的悲观态度和落井下石的行事风格极不相符。她与其他同行少有共同语言。

  她善于交流,尤其是初次遇到的陌生人,她总是能用恰到好处的声音与话题,让人彻底放松并得到信任。这与很多名记通过拉帮结伙“绑架”资源的江湖做法,格格不入。这使得她虽然在工作中无往而不胜,但却始终限于孤军作战的境地。

  谣言止于智者。遗憾的是,圈内无人用心体会。

    1 交集

  2004年奥运会结束后,我负责做女足主教练张海涛的一个片子。那时我编片子很慢很认真,经常在机房里熬通宵,有一天实在困得不行,就在一楼的演播室长椅上睡了。我借了件军大衣披在身上,脚上的一双绣花鞋露在外面,很显眼。恍惚中,感觉有人从演播室里走出,路过我身边时说了句“一双绣花鞋”。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黄健翔。至于他是否知道长椅上的人是我,我无从判断。那一次的擦肩而过,是我和黄健翔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交集。

  2006年世界杯,我们都是中央电视台前方报道团的成员。我听说,他曾在私底下打听过“那个在法兰克福跟队的女记者是谁”,我想,我的工作能力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的。而他的主持和解说,对于我来说,则是欣赏已久了的。

  我是一个忠实的足球迷。《足球之夜》从播出那天起,我就是最忠实的观众。那时,中国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获取资讯的平台。央视足球节目的影响力比之现在,更加深远和广博。而黄健翔又是这个平台中最王牌的足球解说员,所以我对他一直很关注。很难说到底是哪一次解说打动了我,但就像一场马拉松比赛一样,他的经验、他的学识、他的个性,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释放和表达,得到了大家的尊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除了能力之外,我对黄健翔的欣赏,更包含着对他个性的认可。我的几位解说员同事(或前同事),刘建宏、段暄、黄健翔,他们都各有所长,很难做简单的比较和评判。但黄健翔是其中最善于流露性情的人,听他的解说,仿佛看到了一个尖锐的,有勇气的,犀利的人。我也恰恰喜欢这样有个性的人。我一直是把他作为一个我喜爱的解说员,来看待这位同事的。

  尽管我很欣赏他,尊敬他,但在成为同事后,我并没有主动去结识他。这源于我的个性。我不需要跟你谄媚,跟你攀附关系,更不用跟你“哥哥姐姐”,我觉得我认可你,就在心里认可你,我听你的解说,就是我对你最好的尊敬。

  可以说,我怀着一颗尊敬的心来看待这位足球解说大师。直到2008年6月6日,这个大师的形象轰然倒塌。 2疯了

  2008年6月6日,我在维也纳报道欧洲杯。一个国内的朋友打来电话,让我赶紧上网,他要给我看点东西。

  东西是黄健翔的博客,脑子是一片空白,在此后的半小时内,我就像只兔子,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蹲着好,瑟瑟发抖……有人问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想不了,只有感觉,无助的,受伤的感觉。

  当理智回归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黄健翔疯了,他为什么捏造事实来诽谤我?我们之间没有爱恨情仇啊!我知道同事中曾经有一些人私下议论过此事,猜测是否存在黄健翔在博客中说的那个性丑闻,但那些影响不了我,我只当是一堆苍蝇在嗡嗡作响。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只著名的苍蝇盯上我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疯了。

  他不是没有疯过。2006年,“意大利万岁”的那个夜晚,我认为他就是疯了。一个再任性再有个性的记者,也不应该拿工作、拿直播当做自己发泄性情的工具和渠道。这里边绝不仅仅是对意大利的感情。如果换做白岩松,面对阿根廷出局,他会做这样的一个完全丧失职业理智的行为吗?发生这件事情以后,我们接下来所有的报道,领导都会三令五申很多的纪律。黄健翔事实上也让所有参与世界杯报道的工作人员,都受到了负面影响——我们的职业道德、职业能力、职业操守,由于他而遭到了严重的质疑。

  我们是一个报道团队,前方8组现场报道,3名解说员,那么多幕后的工作人员,导演,技术人员,后方演播室那么大一个创作队伍,大家一起来做《我爱世界杯》,但是他想证明,只有“我是世界杯”。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足球,就应该理解,足球是团队作战。梅西,如果没有人给他传球,能成为梅西吗?为什么在巴萨是梅西,回到阿根廷就不是梅西了呢?如果没有协作,没有人来传输炮弹,没有一个团队来烘托你,你就只能是个“孤儿”。但是他愿意把自己放在“孤儿”的情境里。因为他漠视所有人的努力。他认为那些人挤压了他的空间。所以才会有那么出位的表现。我认为他的内心并不爱足球,或者他并没有理解足球的真意。你可以是那个最佳射手,你可以是那个MVP,但你不能蔑视所有同行的努力,把所有同行的努力全糟蹋了,来衬托你个人。

  圈内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上承受了很多的委屈。我在遭受诬陷、诽谤,无端地被卷入各种事件中时,一直保持沉默。为什么?中央电视台在最关键的时候给过我最正面的评价,给了我很好的工作平台,那么所有的是非公断,自有人心,不需要去争辩。工作就是最好的回应。

  但是,中央台曾给过黄健翔那么多那么多的机会,他回报给中央台的是什么呢?他在频繁地利用自己是前中央台主持人、解说员的身份,在对抗中央电视台;在频频挑衅中央电视台;在通过伤害前同事的方法,来攫取他去新东家之后的最大利益。他不光违背了足球的真意,更违背了做人一颗感恩的心。3 可怕

  很多人都问我,就这件案子,黄健翔有没有私下或托人找我做沟通,我说没有;别人又问我,那你有没有去找过他,我说也没有。我是一个钉是钉铆是铆的人,我错了会坚决的道歉,如果我没错,那么我会坚持。对于他,说句实话,他写那样的文字,在那一瞬间之后,就已不值得我去找他了。

  我在看那篇博客时,感觉最无助的是,他已经把攻击我的那部分话删掉了。他太聪明了。他了解所有互联网的传播特性,写了后立马就删,好像还有主动悔过的意思。他给所有不能认清他的人设置了很多伪装。也因此可以看出,他从一开始就是深思熟虑的。如何写,如何写藏头诗,如何在几小时之内删除,同时又确信这个东西被传播出去了。他真是一个很好的导演,自导自演。

  他后来写的那篇《贼喊捉贼》,他告诉媒体,陆幽这个事是你们猜的,不是我说的。他在戏弄所有被他欺骗的媒体。这是大言不惭的无耻。他确实是一个玩游戏的高手。但是套用《红楼梦》里说王熙凤的词: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句话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他把所有的扣都扣上了,他把圆画的很好。但是他的圆心是错误的,是丧失道德底线的,是没有良心地基的。

  在打这个官司的过程中,我进一步了解到他的可怕。我们的一审,既然是不公开审理,那么所有的证据和案情都处在保密的状态中,我的律师没有任何道理出卖我,法官也没有任何理由给《辽沈晚报》提供消息,但我的宫外孕证据却在《辽沈晚报》中曝光了。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黄健翔以他律师接受采访的方式,泄露了我的隐私。这个比他之前在博客里写的方式,更加嚣张。

  他一错再错,就像交通肇事的逃逸者一样,为了掩盖罪行,再去犯下其他的罪行。接下来,他又让《辽沈晚报》将这个官司指向张斌,指向领导要出庭作证,指向央视被牵连进来……他还暗地操纵某些门户网站进行选择性报道,甚至导演《现代快报》一味造谣生事,把这件事往更娱乐更无耻里边去演。他利用媒体公器去抹黑别人,以为大家都会随他去,大家都看不出来!早些时候我看到那样的报道,我会小生气,现在我不会了,我甚至觉得他可怜。因为他现在的聪明全部用在恶上,总有一天,他会把路走绝的。

  他利用公众对名人隐私的追逐,对中国足球的唾骂,一手导演了这场不道德的传播。他知道人性中所有的恶,知道对名人隐私关注的这种恶,无限地在助长这种恶,他知道这个是最有新闻噱头的。但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没有想到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会跟他拼命。他轻视了他的同行,他一辈子都在轻视他的同行,没有尊重过同行做出的努力。

  为了要研究他,我读了他所有的博客,他写地震灾区啊,写献爱心啊,写质疑政府的募捐资金是否公开啊……他自己的心灵地基都没打牢,他自己都去欺凌女性,欺骗大众,他还这样的大言不惭。他放着大师不做,去做小丑。

  一个失落的中年男人,他要养家糊口,他要娶妻生子,这些都可以理解。活在当下社会,活在北京这样一个大都市里,每个人的精神压力和社会代价都很高,但至少你要是一个善良的人。黄健翔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像男人那样去战斗”。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男孩要去保护女孩,更何况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女儿如果有一天被这样欺负的话,他是否会去和别人拼命?他有没有想过,他这样的文章可能导致陆幽某种极端的行为?

  他在博客里喊,说他可以协助警方抓赌。赌球确实非常的丑陋,但你黄健翔又何尝不是在做一场人生的赌博呢?牺牲一个女孩子的名誉,制造一场性丑闻,来赌博自己的第二次出位?第三次职业的高潮?

  2006年世界杯,没有人跳出来说他弄脏了大家的耳朵,但这并不代表他做的事情就是光彩的。他逃过了一劫,所以他可以周而复始的再来重演。但我不是弱者,任人欺辱。如果他的标题是《像男人那样去战斗》,那么我可以选择标题《女性,你的名字不是弱者》。

  我曾被1000个人问为什么要告黄健翔,我希望有1001个人告诉我,你应该去告黄健翔。我没有被潜规则,我要打官司,我要勇敢地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4 良心

  前几天,我一个美国的学长回来,在谈起这个事情时,他哑然失笑。他说如果在美国说谁有宫外孕,大家都会以传播这件事情为耻。而黄健翔恰恰以超越道德的方式,导演了这场无耻的传播,然后躲在幕后,挥舞着道德的大棒,来敲我,敲中央电视台,敲公众和法庭。

  网民获知信息的渠道有限,除了道听途说,更多的是依赖媒体和可信赖的公众人物。他是公众人物,他有最大的话语权,他占据了一个门户网站的博客平台,却在公然造谣,却在公然损害中国足球的国家利益,却在公然玷污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他牺牲的不仅是黄健翔的公众形象,更是社会良心对这件事情的评判。

  如果他一个公众人物都可以如此嚣张地去欺凌一个女性,那么他在给大家做什么样的示范?

  我经常说起工体,大家说这是一个垃圾场,可以随意发泄生活中的恶。但李雷雷关你什么事?客队队员怎么你了?你们要去唾骂他们,要以那么不文明的方式来发泄你生活中的不良情绪?那谁还敢带自己的孩子去看工体的比赛?不敢!

  难道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就应该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吗?你黄健翔对我这么做还可以赢官司?OK,那大家都可以这么做,那么结果由谁来承担?

  在现实的情况下,我的隐私被牺牲,我的个人名誉被牺牲,无论我打不打官司,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不想挽回,我也挽回不了。

  那么多人无端的在百度贴吧里,在我的博客里,写下那么多肮脏的字眼。这是多么低下的价值评判体系。如果法律来不及关照公众被黄健翔消耗掉的良知,那么没有办法,只有勇敢的人靠牺牲自己来争取这一价值。

  谭嗣同说了,革命从他流血开始。那我没办法,我只能流我该流的血。我说过,这个官司的输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承受。但这个官司在审判过程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供大家一起分享。我并不比其他人更勇敢,我只是在身陷绝境后,才绝地反击的。我也想保全自己,但是壮士断臂求生,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道理。我只能这么做。

  有媒体问我,你怕不怕输?我不怕。足球界还有黑哨、错判、漏判呢,我不怕输,我也没什么可输的。我要害怕,我就会输掉自己的社会良心。既然我被逼无奈成为了公众人物,那么我要做这个社会示范,我要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我相信这个社会是公平的。我相信要有人去推动这个公平。

  足球教会了我如何去赢,如何去输。你们都不敢赢,何谈去输呢?都不敢出来战斗,还谈什么输赢呢?

  黄健翔说像男人一样去战斗,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标语,而事实证明它也只是一个标语。我不会去质疑他的性别,我只质疑他的人性。大家生活都需要阳光、空气和水。如果做一个比喻的话,那么这场不道德的传播,就是有人把毒药投到了水里,而大家却要靠这些水来生活、来洗衣做饭的。那么,我要去找出那个污染水源的人。5 足球

  这个案子,其实也引发了我对中国足球圈文化的思索。是什么样的一种文化,造成了这样的一起“陆幽事件”?仅仅是对女记者的性别歧视吗?不尽然。这是中国足球媒体恶意无序的竞争,最终发展到畸形的产物。

  很多男记者都觉得女性不懂得足球,那是他们脑子里的又一个潜规则。我爱足球,这比他们懂足球要强得多,而且我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好记者。

  在新闻发布会上,我一定是第一个提问的,不是因为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而是我恪守做记者就该提问的本分。我也不怕提问都被别人听了没有独家,我相信在信息社会,没有所谓独家的新闻,只有独家的表达。只有自信的人,才不怕被公开。

  在新一届国家队成立的新闻发布会上,我曾呼吁“这是中国男足的未来,给他们点掌声吧”。事后有人问我,如果大家都不鼓掌岂不是很尴尬?我自信地认为大家应该给他们鼓掌,因为这是中国足球的一个仪式,就像你去参加婚礼,就应该带上祝福。我相信现场的无论是主席台的官员,还是下面的媒体,都能认同这点。要不然我怎么请得动他们跟着一起鼓掌?

  不是我陆幽爱出风头,即便我做文字记者,我也会提问,因为你放弃你的提问机会,就是在慢慢丧失自己的武功。一个记者学会提问,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国足的随队采访中,每次都是我拿着很多话筒提问,我从来不怕自己提问的东西被人分享。我的工作性质是,只有在摄像机存在的情况下,我的采访,我的提问,我的画面才有效。

  事实是,有很多人跑不快,所以他们想到的是拼命去拽别人的后腿。多数人被拽住了,但总有人会往前走的。(录音整理/刘文娣)

  陆幽说:这个官司的输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承受。但这个官司在审判过程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供大家分享。

  当理智回归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黄健翔疯了,他为什么捏造事实来诽谤我?我们之间没有爱恨情仇啊!我知道同事中曾经有一些人私下议论过此事,猜测是否存在黄健翔在博客中说的那个性丑闻。

  陆幽两次状告黄健翔,引起了社会舆论的极大关注。公众思考的,并不完全是单纯的胜诉与败诉,而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编者:我们诚然不是妇女维权杂志,着眼点也并非单纯的胜诉与败诉,我们所关心的是,在这个天天高调呼吁打黑反赌的体育新闻圈,刻意抹黑同业的女性,也是一种黑。净化行业环境,崭断欺凌女性从业者的黑手,人人有责。

责任编辑:王昊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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