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哨反扑 形势逆转 1、宋卫平吐露心声 采访手记： 1月20日： 接近中午，我打通了宋卫平的电话，他说一会来找我吃饭，让我在房间等他。 宋卫平依然穿着我十几天前第一次见他时的黑外衣，我们在世贸三楼找了个角落，两人坐了下来。他点了两个凉菜和两个热菜，说：“咱们喝点酒吧。”我同意，他够疲惫的。点了瓶黄酒，点菜小姐认识他，关切地说：“宋总，你要注意身体，我们都支持你。” 我帮他分析当前形势。他对中央和足协的态度依然摸不准，我告诉他，中央领导对反腐败的决心和态度绝对不会变，中央也不会象体育总局和足协那样考虑什么影响联赛和世界杯，足球这点事对他们是小事，反腐败、顺应民意是大事。这就是大局。把握住大局，你就把握住主动。 宋卫平认真听，同意我的观点。他不断地接、打电话，吃的很少。小姐免费送了道龙虎斗，宋卫平把饭倒进汤里，汤泡饭，我也喜欢这样吃。 “听说你没要孩子，老婆担心你吗？”我问。 “不要孩子正好，免得让人家绑架。我家里人没事，她理解我。” “你受到过威胁和恐吓吗？” “没有，我根本不怕。咱们这岁数的人，见过的事也不少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真做好坐牢的准备了？” “我咨询过，当然，我希望能缓刑，但真蹲班房判几年，我也认了。总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走到现在，我就没想过后退。” “有人给你算过，都40多万了，你要是行贿，这罪够大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的罪也真是不轻，要招就全招，我不想说一半，留一半。” 宋卫平埋头喝汤，我对他的敬重加大。这个浙江人真是条好汉，和他相比，我差多了。我为什么不敢以个人名义捅那份名单？诬告不会坐牢，人家连坐牢都不怕，我难道该怕吗？ “吉利那边靠得住吗？就你主动承认行贿，李书福比你滑多了。” “吉利对我说，他们去年一共做过14场，我估计他们不会全说。” “我准备写本书，里面你是重点人物，我要让大家知道你宋卫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把我了解到的内幕披露出来。什么时候发表要看事态进程，你同意吗？” 宋卫平没有反对，他开始对我说了些鲜为人知的事情。 “我和公安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我在大学时就是个激进派，不少言论引起了公安局的注意。他们开始暗地盯我。我毕业去了党校，他们也盯，被批判后，我下海去了珠海，他们还一直盯着我。后来，我做生意回到杭州，有一天，他们找到我，对我说，我们一直对你没有放松，但发现这些年来，你变成了安分守己的生意人。今天，我们可以付责任地告诉你，我们不再盯你了。 我和公安的人没有太多接触，但也有几个朋友。我揭黑后，我的公安朋友嘱咐我说，你要想仔细，问题真到了司法层面后就是非常严肃的事，法律是把双仞剑，处罚裁判的同时也会伤及你，我很感激这些提醒。我读到你的一篇稿件，里面提到只有向司法部门自首才算自首，我这里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已经向杭州公安局主动自首了，把材料交给了他们。他们接受了，但还没有立案，因为，司法介入要等上级明确态度。我这也算是争取主动。免得让徐根宝说我这样的罪犯还那么猖狂。” “《今日说法》记者真举报了吗？“我问。 “他们把材料送给了杭州检察院。一个记者一面拍，一个记者进行举报。检察院的人说他们先把材料收下，但是否能走司法程序也要等最高检察院有个明确说法。我认为我已经把我该做的事都做了，最后怎样，还是听天命了。 “我对足协的态度不满意，他们在有意包庇裁判的现象相当明显。我看我们还是采纳你的意见，不把最后的一张牌打出去，采取少说多做，向足协学习。我看还是从中间人那里寻找突破口，毕竟我们的线索掌握得多一些。代替孙葆杰来要钱的人叫L，他原来也是个裁判。估计大家对他的反映还差，被停哨了，结果就专门做起中间人这个职业。我记得那是在比赛后，我们客场在广州踢成平局，主裁是孙葆杰。L在白云宾馆找我们要钱，说他代表孙。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虽然没有拿到三分，但也没有输球，就同意了。当时给他钱时说好他留一万，给孙6万。由于不是给裁判，所以，当时有三个人在场，人证是不成问题的。我估计L把钱私吞掉了，要是这样，我们可以通过公安机关追究林，他是欺诈罪。 另外一场关系到Z。我记得那是在南京的客场。我们也是通过中间人给的L钱。那个中间人原来就是中国足协的官员，姓孙，在圈子里熟得很。那人也说是他代表Z收钱，当时在场的也有三人。我认为从中间人打开缺口容易些。“ “听上去是这样，但是，如果仅仅弄出两个中间人，那些裁判就更嚣张了，可以都说是中间人在搞鬼，他们是清白的。足协也可以表态，说他们判定大多数裁判是好的的观点是正确的。”我担忧地说。 “我们手里真的没有被司法机关认为是确凿证据的东西。我不知道最后会不会一个黑哨都抓不出来，要是那样，你说怎么办？” “其实，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我认为你也可以见好就收，你有许多的理由可以这样做。虽然是黑哨嘲笑了你们和司法一把，但在道德法庭上，他们已经在大众心目中受到了审判。谁是黑哨，多数人心里有数，查不出来，他们也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一生难洗干净。” 宋卫平约了公安局的一位负责人，准备向他请教一下有关欺诈罪方面的情况。我们谈到2点的时候，离开饭桌去咖啡厅等杭州公安局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副局长。 绿城俱乐部的来了。他以前是公安干警。宋卫平问他简擎现在如何，交代了什么。他说：“我昨晚和他谈到凌晨3点。我不能让他紧张，尽量让他感到松弛，这很重要。这小子写了封道歉信，你先看看。” 宋卫平看信的时候，我和他交谈。他告诉我说，简擎不想回上海，他怕人身安全出问题。他考虑了几天，觉得还是留在我们手里安全些，这小子现在怕得要死。我问能不能把他转交到公安机关，这小混蛋给你们和媒体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就因为他掀起了反革命逆流。他说他们正考虑这样做，但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再扩大宣传，最好是媒体不再炒作此事。 宋卫平看完那封信后给了我，我读了一遍。 小混蛋的字写得七扭八歪，一看就知道原来不是好学生。他大概以为写封道歉信就算完了，这个小混蛋，害得我也谎报了军情。简擎写那个电汇单的复印件完全是他伪造的。他在邮局拿了个空白单子，然后通过几次复印编造了整个事情。徐根宝和夏青的事情是他听来的，细节也是他编造。他承认说自己想敲吉利30万元。开始他设计的是引宋卫平进套，一步步来，但宋卫平上来就让 他在媒体前曝了光，他感到事情捅大了，开始害怕，现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对有关方面和人道歉， 以后再也不敢了云云。 “这个小混蛋！”我和宋卫平都哈哈大笑，社会有多复杂，扫黑就有多复杂。这不是电视剧和电影，但其中的情节变化之波澜，人物和事件之复杂，甚至超过了电影剧本。 “好在他是骗子，假如他是中远俱乐部派来故意捣乱的，那戏剧性就更强了，”我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