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铁窗·海边
一提起NBA黑人球星的成长史,通常与他们相关联的情景是这样的:小时候就一去不回的父亲,含辛茹苦要打几份工养家的母亲,充斥着毒贩子和黑枪的社区以及那个在破旧的街头球场疯狂练球的瘦小的身影……的确,在这个号称最民主平等的国家,大部分贫民区的黑人的生活大致如此,而他们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体育几乎是唯一的选择。相比于美国其他几大联盟,NBA无疑是对黑人开放程度最高的联盟。
沃尔的童年与此大同小异,他的父亲倒是没有消失不见——因为他已经被抓进了北卡罗来纳州的监狱里面。得感谢约翰坚强的母亲普利,她坚持每周带领年幼的儿子和女儿去探监,而不是像大多数黑人女人那样随便再找个人把自己嫁掉,她坚信,沃尔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父亲,尽管这个父亲看起来不那么合格。
小沃尔2岁起就盼望着周末,因为他可以和他的父亲老约翰·沃尔见面,母亲从来不告诉沃尔为什么他的父亲得待在那个有铁窗子的房间里面,因此,沃尔从小也没有对监狱产生多大的抵触——对他来说,那只是父亲居住的小屋而已。
“沃尔和他的父亲很亲,甚至会嫉妒妹妹会分走这份爱”普利说道,接着,她从沃尔的高中毕业证书下面拿出了衣服装裱得很精致的画。是的,跟这座破旧的寓所相比,这幅画显得有些精致得过分。
画面的主人公是蝙蝠侠,在美国,他差不多跟孙悟空一样是每个孩子心中的超级英雄。上面的题字写到“happy birthday”,这是沃尔5岁时,他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小约翰很高兴,他紧紧地拿着这幅画,乐个不停,仿佛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都在他手里面了。要知道,在监狱,他的父亲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说到这,坚强的普利几乎泣不成声。
1998年,沃尔一家终于能够团聚了,但小沃尔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可母亲眼中还总有一层抹不去的哀伤,而父亲身上,也总是有一种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年,老沃尔被检查出肝癌,保外就医出狱,可惜,已经是晚期了。
那年夏天,沃尔一家人去白湖(White Lake)度假,“海滨啊,水上摩托啊,游泳啊……所有的一切都让孩子们高兴极了。”普利说道。
小沃尔当然记得那个生命中至今最美好的旅行:没有了阴森的背景,爸爸和儿子可以在水中像两个男人一样自由自在地交谈:如何磨炼自己,上大学有多重要,还有,要远离牢狱之灾。
然而幸福总是如此短暂,死神终究不愿意让这段幸福的时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就在旅行的最后一天,救护车载走了老沃尔,也载走了沃尔童年最幸福的这段时光,幸福就像手中的细沙,无论你如何紧握,它终究会悄悄溜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帝要把人带走,我还不清楚死亡是什么,”沃尔说,“直到七八年级,我才明白这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真的,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人终有一死。”
直到现在,沃尔还逃避着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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