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情人节,全世界球迷失去了一位大众情人,但我以为从这一天开始,罗纳尔多终于可以与贝利、克鲁伊夫、马拉多纳比肩。掌握话语权的七零后或许不愿意为巴西人追认一个球王或球圣的封号,但王或圣,再高贵也只是人类的范畴,在好莱坞剧本里,外星人才拥有更高的智慧与能力。
在足球世界,关公战秦琼其实毫无意义。贝利属于50后,克鲁伊夫属于60后,马拉多纳属于70后,罗纳尔多属于80后的一代人。年龄决定了你的情感归属。作为同龄人,对于这个全名叫做罗纳尔多·路易斯·纳萨利托·德·利马的巴西仔,我始终未有过欣赏与尊重之外的情感,但我无法理解马拉多纳党徒们对他的刻薄。
他们宣扬只有马拉多纳才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球队的人,认为罗纳尔多只是抱了里瓦尔多和巴西队的大腿。的确,罗纳尔多生逢巴西足球又一个高点,罗马里奥、里瓦尔多、小罗和卡卡先后随他征战,他的第一个世界杯进球来自里瓦尔多的妙传,98和02两届世界杯,巴西10号为9号至少送出四次助攻。但马拉多纳当年身边亦有布鲁查加、卡尼吉亚,与罗纳尔多的同袍相比,他们缺少的无非是名气。事实上,我们只拥有片段化的贝利、克鲁伊夫,太多人只能通过集锦感受他们;我们只拥有时间沉淀后仅存最闪光镜头的马拉多纳。但在传媒无限发达的足球全球化时代,我们拥有完整的罗纳尔多。那么长时间里,他每一个周末出现于世界面前。
很难讲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受众几何级数增长,让罗纳尔多成为史上最有影响力的球员,新时代的足球,在球言商,但即使商业时代集大成之作的贝克汉姆,球衣卖得也不如R9多。在文化范畴,他是唯一不需在罗纳尔多这个伟大名字前加前缀的球员,他甚至让这个名字在足球第三世界美国蔓延,仅仅97-98年间,那里就多出四万八千多叫罗纳尔多的新生儿。
但悬念与神秘感也随之缺失了。无论高潮,无论低迷,他都要准时出现,不可逃课。贝利和克鲁伊夫的低谷只存在于文献记录,马拉多纳低迷时刻因时间而斑驳不清。但我们会像记得罗纳尔多攻破孔波斯特拉球门一样,记得他迷惘或出丑的时刻。我想,这或许才是罗纳尔多在许多人心中永远比不上马拉多纳的原因。
贝利是一个政客、马拉多纳是革命的符号,而罗纳尔多是纯粹的足球。巴乔在自传里描述罗纳尔多:“他至少死过两次,可依然顽强地活了过来。我想只要愿意,他可以战胜一切厄运。”然而,罗纳尔多赢得世界靠的并不是与命运抗争这样一个励志角色。他打动世界,让一代人为之迷恋,凭借的是无以伦比的足球天赋。在所有的足球技术形态中,没有比长途奔袭和单车过人更具视觉冲击的了。很多球员都有过连过数人的表演,但罗纳尔多让我们知道什么是过人如麻,他至今还是过掉守门员射空门的纪录保持者;单车少年层出不穷,前有德尼尔森,现有罗比尼奥,但他们更多是技巧展示,只有罗纳尔多令人深深感受到何谓霸气外露。
以现代球员的标准衡量,罗纳尔多不仅仅是足球天才,他应该还是一个好人,远比太多同行更多一份质朴。和所有从贫民窟中走出的球星一样,成名后的罗纳尔多风月无边,但他对每段感情都极为投入,未曾三心二意,与特里之流相比,他简直是个感情世界里的圣人。在私生子问题上,他亦是一个好父亲,领先成龙大哥数个身位。
所以,我深深理解那么多人对于罗纳尔多的情感,这种源于青春期的情感,与我对马拉多纳、巴斯滕的情感一样弥足珍贵,不分贵贱。所以,当他相忘江湖,我们开始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