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滑头的李书福 11点左右，门开了，李书福先进来，陈培德还有另外两个人跟在后面。我在电视上见到过李书福。他满脸笑容，但眼神中有种提防和保留，他对我尤其关注，笑着，一直看着我。 我们换了一个大房间。大家落座，我和方益波、陈培德一排，另四人一排。 我把录音机早早放在桌上，一直开着。拿出录音机时，李书福的神情有点变化。李书福没有和我们交换名片，我和方益波的名片没有了，这很尴尬，显得我们象故意的。 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李书福的助手，一位是以前举重名将占旭刚的教练，现在是省人大委员。 李书福依然是笑意盈盈地盯着我，他给我的印象很狡猾。我先对李书福介绍了我们的特殊背景。我们主要是写内参稿件。新华社的内参是毛主席和周总理给的特权。我们是给党中央反映情况，刚才宋总已经给我们透露了许多证据信息，陈局长也把具体人名给了我们，我们希望你能提供我们所有的线索。“ 宋卫平没开口，他的态度我们已经摸透，关键是李书福。我讲完，陈培德讲。他说把证据送给新华社等于就是送给了党中央，希望他们信任我们。 李书福不断地吃东西，笑着，不表态。 宋卫平开始将他的军，说：“李总谈谈吧，我已经谈完了。“ 李书福开始讲在《新闻调查》节目中相同的话，他把自己摘得十分干净。广州比赛，外国裁判，足协搞鬼，解释说传真太晚，外籍裁判不能来。 在广州那场球，我们没有做裁判，张建军有问题。我们当时要是不管，球迷肯定会闹事，场上会出现几十具尸体。我们每人管30人，职工去了3000人，要冲下去。 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但没有打断他，让他讲。 他提到了黑人外籍球员图穆。他妈妈死了，赛前没告诉，拼命踢，输球后哭成一团。他对镜头甩100员人民币，意思是有人赛前用35万收买他，结果被罚停赛8场。他不是那个用手势显示点钱的老外。 足球赢球主要靠裁判。他和宋卫平笑着对话，互相打听吉利和绿城交手的几场比赛。 “那场你做了没有？”宋卫平问他。 “你做了没有？”李书福滑头。 “我那场没做，因为我们已经没希望了，”宋很老实地说。 “我不知道，你没做我也没做。”李书福很滑头。“我哪知道这些事，直到年底查帐突然发现这么大的窟窿。”李书福的假话让宋卫平在旁边偷偷乐起来。 “你做孙葆杰了吗？”李书福问。 “我们做不动他，他不收钱。” “你说他真不收？听人讲他是干净的，足协知道他不拿钱，所以让他吹。”李书福似乎也肯定孙葆杰是干净的。 “干净的裁判是极少数，给钱就收的大多数，主动索要的也是极少数，我觉得这是准确的估计。“宋卫平说。 ”我最钦佩你，你怎么干我都跟着。“李书福开始吹捧宋卫平，但我发现，他对宋的敬佩是真心的。 “哪里哪里，你是第一个揭黑的，我跟着你。” 看这两个反黑先锋在一起笑着谈论这些事，一会儿打趣，一会儿逗哏，我觉得很惊奇。他们并不紧张，也不沉重，两人就象讲对口相声。 李书福接着对我们讲他已经讲了几百次的揭黑过程：“新闻发布会前我们起早了一个稿子，准备宣布退出向广州球迷有个交代，然后就拉倒，但念着年着，我突然发起火来，我非常激动，怎么也压不住，我就一下子斗路出来。李讲时我能感觉他对当时的失控很后悔。我们本来是不准备那样干的，离开就算了，已经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我们也是圈外人，不象宋总，他们还要踢。 “揭发时你有顾虑吗？”我问。 “顾虑当然有，谁能没有顾虑，你说是不是？”他的头摆来摆去，似乎在征求大家的认同。他一边讲话，一边飞快地吃东西，不管讲到伤心处还是激动处，他脸上的笑容都挂着，象凝固在脸上的面具。 “吉利一共做过多少场？”我问。 宋卫平替他掩护说：“别为难他了，他们做的场次不多，大概有5场吧？” 李书福说：“比五场少吧。”看得出他装傻。 宋卫平笑着对他说：“对，我们比你们多多了，是你们的好多倍。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绿城会把证据和线索交给新华社，明天我们就整理出来，把裁判的名字，地址，给他们每人多少钱都说清楚。” “李总你呢？你不是也配合一下，免得我们内参里就提绿城一家。”我将他军。 “我们准备一旦司法介入就把证据全交出来，陈局长已经让我们准备好材料。” “先给新华社吧，他们这个环节更方便些，“陈培德替我们说话。 李书福依然耍滑头，他笑着说：“我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我是商人，卖汽车，都是下面人弄的。我会让别人了解一下。” “你们大概给了裁判多少钱？”我追问。 “钱？呵呵，呵呵”，李书福开始傻笑，“这个，这个，我哪里知道，都是下面人干的，我和宋总他们不一样，都是裁判逼我们干的。” 他开始骂裁判。“我哪知道足球这么黑。一开始，他们说做裁判。我说行，送件大衣，给点礼物，或去家里联系下感情。他们说不行。我说给2000元，这不少了，我们开鉴定会给记者最多500，800，裁判2000很多了。他们还是说，不行。我急了，你们说到底多少？他们说起码要6万，差点把我吓死。” 看来，他早就知道给钱的事情。 我们谈话进行了1个多小时，结束时已经夜里1点30分。 出房间后，陈培德悄悄把我叫出去，耳语说：“我刚才劝李书福，说你是第一个揭发的，你应该在绿城前面交出证据，否则，你就变主动为被动。你刚才提到‘知情不报’够刺激他的。” 我说：“这家伙滑头，还是宋卫平老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