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早报：付费看球 一声刺耳的开场哨

　　□早报记者蔡嘉斌

　　如果不是免费

　　欧洲足球不可能在中国落地生根

　　欧洲高水平足球进入中国，真正的开端应该是20世纪90年代初。虽然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央电视台就直播了两届世界杯赛（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和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但由于电视转播条件的限制，作为日常赛事的欧洲五大联赛和欧洲三大杯，还没有成为中国球迷生活中的一部分。

从1990年开始，中央台引进了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的射门集锦节目，在每个星期日下午播放，吸引了一大批球迷准时收看，市场反应极佳。在那个时候，星期日下午有着两大电视活动：要么看《意甲集锦》，要么看《正大综艺》。精彩的欧洲足球开始在中国的青年和少年心中扎下根来，荷兰三剑客、德国三驾马车，以及巴乔、斯基拉齐、卡雷卡、哈斯勒、贾尼尼等效力于意甲联赛的当红明星，成为中国青少年的最新偶像。有了意甲射门集锦所引发的广泛热潮，才有了中央台后来直接购买意甲直播权的行动，而中央台对德甲、欧洲冠军杯、优胜者杯、联盟杯决赛的转播，以及对每年冬天在日本举行的丰田杯赛的直播也随之而来，另外，通过地方台的视窗（大多是从广东台买来的影像），许多球迷也开始见识到了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魅力，《体坛周报》、《足球俱乐部》等新兴体育纸媒体也适时地将重心转向对欧洲足球的大幅报道。

　　可以说，欧洲足球在中国能赢得无数爱戴者，电视应记首功。倘若没有直观的电视画面，中国球迷便无从猜想AC米兰、曼联与皇家马德里球星们的精湛技艺，也不可能由衷地爱上他们。而体育电视在中国这个发展中国家要想起步，前提必须是免费的。很难想像，倘若一开始的意甲射门集锦节目就要老百姓掏腰包，会有几个人愿意出或出得起这份钱。十几年前通过意甲集锦爱上欧洲足球的青少年，如今多少有了一点购买力，但当初却大多是小孩子或穷学生，为了这点刚刚起步的、与功课毫无关系的爱好，哪个能从父母那里得到经济支援，以应付看球的收费呢？因为电视台全都采用了卖广告的方式来支付转播费，才让中国球迷们不必花钱，就能够轻松地享受到欧洲足球。由于本国足球水平停滞不前，在中国，出现了喜爱欧洲足球远胜于本国足球的现象，而他们欣赏欧洲足球的方式就是通过电视，通过免费的电视收看。这多达几千万的“电视球迷”，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每年588元

　　天盛公司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既然高水平的欧洲足球已成为人见人爱的摇钱树，收费的足球就终有破土而出的一天。今年初，当英超转播权的拥有者———英国天空电视台就英超未来三年的转播权进行拍卖时，最近十年来一直以英超转播为品牌、以东亚市场为主要目标的ESPN电视台再也承受不了高额费用了，他们退出了竞争舞台，天空电视台只好寻找其他买家。香港方面买下三年英超转播权用了2亿美元，新加坡用了1.5亿美元，而天盛公司买下的中国内地的独家转播权则用了5000万美元。据天盛公司首席执行官宋政介绍，这个价格还是英国方面考虑到中国内地的经济发展情况后做出的让步，并且，倘若天盛公司也没有买，那么未来三年内地观众就不可能通过电视看到英超比赛了。

　　5000万美元，就英格兰球队来说不过是引进一个球星的转会费，对于中国电视媒体来说，却不啻为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是占有最多体育电视资源的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在过去两三年每年的广告收入也不过是七八亿元人民币，而区区一项英超转播就要用去5000万美元（大约4亿元人民币），几乎相当于年广告收入的一半，他们怎么会肯出这笔钱呢？相比之下，央视买下的意甲和西甲的年转播费用只有1000万元人民币左右（德甲还要更便宜），仅仅相当于英超的十分之一，真是物美价廉了。财力最雄厚的中央台都买不起，更别指望地方体育台了。从前，他们是联合起来向无法在中国内地落地的ESPN购买英超转播权，以分摊的方式一起承受高昂费用，如今，提供商ESPN都玩不动了，地方体育台再联合也没用了。

　　不管怎样，天盛公司拿到了独家转播未来三年英超的权利。付出了四亿人民币，他们如何能够收回成本呢？天盛欧洲足球频道，原来不过是广东体育频道下属的一个足球频道，影响力仅仅限于广东省。由于平台有限，覆盖面不广，他们绝不可能用赚广告的方式来收回成本（就算是由覆盖全国的中央五套来操作，4亿元人民币的成本，也不太可能用广告收入赚回来），于是，通过收费电视以及网络付费方式来解决问题，几乎是他们惟一可以走的路了。在收费电视方面，在维持原有的每月收费188元的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天盛推出了半年价388元和全年价588元两种价格，以全年价来计算，一个月不到50元；在网络方面，他们和新浪体育联合推出了收费平台，全年价388元，包月38元，单场价则是3.8元，价格比电视便宜，选择也更广了。

　　怒骂过后

　　抵制天盛的球迷队伍被分化了

　　然而，天盛的收费行为，挑战的却是中国球迷用了十多年时间培养起来的“免费看球”习惯，它能不被臭骂吗？中国球迷早已习惯了买电视看球，哪里还有再交钱的道理？再说，有线电视费不是钱吗？怎么交了还要交，没完了？在最近的网络上，天盛公司和宋政成为体育迷们的头号炮轰对象，许多球迷发出了恳请大家忍一忍，一起来抵制天盛的倡议，情绪激愤者甚至说出“我宁愿将588块丢到河里，也不便宜他们”的话。许多球迷反感的不仅是看球从“不要钱”到“要很多钱”，还反感天盛这种类似于垄断的做法，并且，有人担心一旦现在妥协了，难保未来几年收视费不会打着滚地往上翻，那还了得？

　　上周末是英超开赛日，多少球迷怀念着从前轻轻松松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屏幕电视里精彩比赛的美好时光。一部分人链接到了国外转播英超的网站，开心地继续享受着“不要钱的英超”，一边看一边不忘上网发帖子：“这下可气死天盛了！”另外一部分人（大概是链接不到免费网站）割舍不下对英超的热爱，被迫“就范”，史无前例地到新浪“买门票”看自己喜欢的球队去了。从第一个周末来看，至少联合抵制天盛的庞大球迷队伍是被“分化”了，对于这样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大家开始有了不同的思考。

　　以垄断某种资源的形式，向大众收取一种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费用，这样的人肯定是要挨骂的。不过，想想今年夏天那么多英超中下流球队都有了钱去买不错的球星，不还是因为他们从天空电视台那里分到了高达2000万英镑的电视转播费用？这笔钱里边，不也有天盛付出的那一小部分？出了血本的天盛或许真有理由收钱，但面向完全没有付费看球经验的中国内地球迷，究竟收多少钱才适宜，这需要一场漫长的拉锯，远不是现在可以解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