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的一位密友是这样描述其特征的：少妇年华，春风得意，圆脸狐眼，多愁善感，头发短心眼多，由于富裕而大方的《足球》报经常半差半奖地花钱让她周游世界，加上自身是学外语的，相对而言观念比较西化。但是在生活中，她是个不太张扬心事和个性的挺有心计的女孩子。还说，她的英俊的老公很爱她。 出生于七十年代的稚嫩的李响，几乎于一夜之间，在中国粗野的足球传媒圈子里像放鞭炮一样响遍了半边天，炸得自己粉身碎骨，炸得周围纸屑飞扬一地碎片。能像足球一样成为一个引人入胜的东西，这是她刚入行时万万没有意料到的。 中国历史最悠久的足球报纸《足球》，是二十年来保持着最快的市场增长率的足球媒体之一，其行业影响力不可谓不大。多年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进出《足球》的大小记者不胜枚举，其中不乏一些身怀绝技、名满江湖的才子佳人，却没有哪个人或哪件事足以产生如"李响"这样脱离和超越了办公室和传媒圈的"红杏出墙"式的地震效应。 事实上，当黄毛丫头李响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历史契机破格进入《足球》的主力采访阵容后，她的小字辈的一切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多么大的注意。不久，李响像花木兰似的奔波于原本是大老爷们垄断着的足球新闻沙场，在《足球》指挥部人盯人战术思想指引下，专事跟踪和开发唯一的既定目标--饮誉世界足坛的神奇的足球吉普赛人--中国国家足球队高薪礼聘的外籍主帅--目光浑浊、灰发虬乱、行事诡秘、不穿袜子的博拉·米卢蒂诺维奇。据说，从确知米卢将挂帅国足的那一天起，《足球》高层策划者就形成了一个内部决议：米卢乃兵家必争之地，抢占并坚守米卢这个战略高地，则全盘战局纲举目张有恃无恐。《足球》一位负责人曾在私下场合说，米卢在《足球》的大本营广州与中国足协签约履新，是上帝对《足球》的一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暗示和青睐。 自此，临"米"受命的李响结束了"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的深闺生涯，不爱红装爱武装，踏进了有生以来从未见识过的"与须眉争雄，使巾帼娇勇"的硝烟弥漫的足球火线和战场。用《足球》报某位编辑的话说，李响运气不错，当她代表《足球》以东道主的身份陪着米卢畅游了广州的市容和夜景后，初来乍到的米卢迅速将她视为友好的红颜知己，她接近目标的速度出乎我们原先的预料，米卢能这么快信任她也出乎我们的预料。 顺理成章，包装李响并且使之成为一颗有市场号召力的新星，被《足球》无可非议地正式提上日程。 （二） 李响"挟米卢以令诸侯"，一招鲜，吃遍天，在《足球》的豪门大旗和米卢的神奇光环下，逐渐成长为芳名大噪的特种足球记者。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逢其时，叫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片子抢了风头油水和场子地盘的足球传媒道上的各路传统枭雄，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明嘲暗讽，"好男专和女斗"，一如足球场上对人不对球的缺乏职业修养的无赖球员，照着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的下三路要害又戳又踹，意欲置其死地而后快。 于是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燕子"李响与那个神奇老头之间可能发生并维持着某种咸湿猫腻的绯闻，如同中国足球队粗糙丑陋的传球方式一样，乱七八糟地扶摇直上。这种恣意猜测和散布色情暧昧的"忘年之交"的流言蜚语，被各类职业记者的很职业化的阴妙口舌异曲同工地咀嚼了"一千遍"之后，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飞短流长，淫秽不堪。此等作为，与其说是对李响这一小妞的认生攻击，不如说是对《足球》这一大佬的人声公祭，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这种古老的狡诈的龌龊的缺德的"毁"人不倦的伎俩，好比一面质量低劣的镜子，隐隐绰绰地反射出蚁聚于中国足球媒体的某些不可示人的腌臜角落里的腐烂细胞和癌变病症，及其足球媒体你死我活的惨烈竞争引发的血雨腥风和恶性角斗。 年轻文弱的李响险些被可怕的黄色的流言击倒，不仅郁闷，而且恐惧。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她在报上不止一次提醒读者，在她眼里，米卢是一个慈祥的父辈一般的采访对象，米卢也是将她看作与其女儿相若的好朋友的，有关她与米卢不正常交往的说法是虚构的不真实的……这种自白却在某种意义上抱薪扑火，很少有人相信这个沉不住气的李响不是在信口狡辩，甚至报社里的个别同事也开始猜疑她的清白和贞洁。另一方面，许多同事低估和忽视了李响作为一个脆弱的女孩子所为此承受的天大的心理压力和委屈，当她忍不住向一些同事倾诉此类烦恼时，她得不到她所期望的那种贴心的慰藉和支持。 她促狭地觉得，足球报道这一行，太脏了。 （三） 树活一层皮，人要一张脸。在中国，一个背着卖身或通奸恶名的有了点名气的年轻的耍笔杆子的女人，成天抛头露脸地鬼混于粗暴的男人堆里找饭吃，早晚不是被别人气死，就是被别人笑死。李响在圈子里公开被人挤兑和抢白的经历及次数，是随着她名气的上升而加剧的。 我的一位记者兄弟亲眼看到，有一次在海埂，李响要采访金志扬，竟然让老金毫不留情地当众指着鼻子喝道："你给我滚！" 一位采访过米卢不下几十次的老记者半年前对我说，米卢最大的问题，是不应该当着一群饥肠漉漉的饿狗的面，厚此薄彼地只给李响这个小母狗开小灶吃独食，从长远来看，这是害了她，害了《足球》。李响现在在记者圈里的不合群和受排挤，米卢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再这样下去，她很快会臭掉的，会在圈子里混不长久的。 还有一位常去海埂的记者向我透露，米卢是个很怪的"对人不对事"的主儿，他对《足球》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足球报的宣传和事实不太重视，也不太感兴趣，就像他对中国足球圈的一些老规矩、老人物并不热衷了解或苟同一样，比如，有个比李响的英语水平要好很多的《足球》记者数次采访米卢均被婉言谢绝和严词拒绝，但只要李响在场，米卢会立刻变得十分开心和合作。 李响之受宠于米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凡此种种，都使李响倍感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不可能不把深受同行诋毁、屡受他人歧视的遭遇向米卢转述和描绘。米卢因而生气和愤怒也是合乎逻辑的。这反倒加深了两人同命相怜的友谊和感情。米卢后来向李响独家"报料"的举动越来越大胆和离谱，似乎是掺杂了这种意气和义气的成分的。 对李响多次萌生退意，打算告别和远离足球圈这一是非丛生的严酷冰窖一说，熟悉以上这些背景的人是不会感到太奇怪的。 （四） 李响是一名称职的有特殊用途的足球女记者，把她形容成"美女"，在她的朋友看来，却多少有些牵强。准确地说，她既没有靓妞的美貌和身段，也没有才女的韵味和气质。她可能属于"看上去挺顺眼"的那种女孩，她的同事说，她最大的一个优点是性格乖，听话。 有位与我相熟的老国脚同李响交情很好，他对李响的评价也大致如此：她很会讨好人，而且一个女人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们风吹日晒的，挺艰难。 在足球记者的小圈子里，尽管同行是冤家，但觉得李响这人不错的"冤家"并不是没有。《羊城晚报》一位足球记者曾告诉我，他与米卢建立联系正是李响从中热心牵线和介绍的结果。他说，米卢这人其实不错，李响这人其实也不错，他们俩的关系和父女关系差不多。 （五） "《足球》在传媒市场上的头号竞争对手《体坛周报》出资数百万元，釜底抽薪地策反了能够独门采访米卢的当红记者李响，使措手不及的《足球》被当头一棒，斯文扫地。李响在米卢率队征战十强赛的三个月内，将获得《体坛周报》通过新浪网支付的月薪五十万元的报酬，条件是她不得再给《足球》供稿"。 这条消息恐怕是十强赛前夕最有冲击力和蛊惑力的一个足球新闻界的新闻。客观地看，这的确是一次神秘又奏效的深夜挖墙行动，月黑风高，胆大心细，神不知鬼不觉。事后好几天过去了，《广州日报》体育口子的主要负责人对此毫不知情，就连《足球》报和《体坛周报》的绝大多数编辑记者都难以相信"这不是演习"。李响的几个私交很好的朋友，也是从网上得知有此变故的。 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这是一次各取所需、速战速决的接触和交易。据闻，双方的中间人对李响的有效游说时间加起来只花费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而《体坛周报》愿意投入巨资罗致李响，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所看重的决不仅仅是她和米卢的不同寻常的交情和独一无二的交流能力及其乳臭未干的花瓶名气。《体坛周报》另有所图，乃人之常情，路人皆知。 不过，《足球》依然被此事激怒了。 就在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前，《足球》刚刚提升了对李响的又一次超标准的优厚待遇，此前的一切都没有显露出任何值得人揣摩和怀疑的蛛丝马迹。《足球》的采访策划者按照既定计划排出了即将开打的"十强赛攻坚战"的发兵名单，在突前的小组中，李响的名字赫然在目。 更重要的是，作为中国足球传媒界一骑绝尘十余年的超级劲旅，《足球》从来没有在同类机构的相似的人力资源竞争中，处于如此尴尬和被动的下风境地。《足球》意识到，自己的历史尊严和王者地位受到了严竣的挑战。 针对李响"变节"一事，《足球》首先在小范围的内部会议上做出了强硬反应。这种反应所带来的一个积极变化是，《足球》上上下下忽然间空前团结，同仇敌忾，形成了"对对手最好的还击就是在市场上击败他们"的新的共识和士气。 《足球》当然不准备让对手牵着鼻子走。 恨乌及屋，《足球》某些窝了火的记者，有意无意地在有关米卢行踪的最新报道中，流露出了对米卢的抱怨和睥睨。 （六） 创造了中国足球记者"转会"第一天价的李响，离奇地放弃了使她成名的摇篮《足球》报，并且以一种曲里拐弯的形式完成了对《足球》大宅门的深度背叛，由此不可能不惹来许多人疑问：为什么？凭什么？图什么？ 难道说，李响是当今中国最有价值的足球记者？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要打个比方来说。 如果我们在中国五千八百多名参与足球报道的记者中挑选１１个最出色的选手组成一支混编的国家级"球队"，我以为，来自《足球》的三、四个选手是有实力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主力阵容的，但不可能包括李响。 从综合实力衡量，李响的能耐远远未达到一流记者的水准和功力，她在基本功、文法学、修辞学、想象力、应变能力、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辩证法和逻辑性等等方面，需要提高和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在足球记者的业务范畴内，即便往最好的方面去说，她充其量相当于"曲波"在国家队的角色。就是说，她年轻，可塑性强，有特点，速度快，掌握了自己擅长而独专的几招破门技巧，假如米卢对中国足球的影响仍然存在，李响会是一个独擅其场的非常好的替补队员，关键时候以奇兵出战，没准能增添几个有价值的进球。 我想，李响作为记者的"学术"价值，仅此而已。 此外，李响此番极反常地高价"反水"的一个额外启示是，虽然在其中匿藏着许多非市场的不正常的原由，可是毕竟因为她而拉开了广受瞩目的职业足球记者转会流动的"有价有市"的天窗，留下了一系列饶有趣味的问题，诸如足球媒体市场化的关键环节--所谓人才流动的机制和变革问题，诸如职业记者的商业身价计算和体现问题，诸如媒体信息知识产权的评价和保护问题，诸如恶性竞争导致的职业道德和人格信义问题，等等。 以这种角度打量，李响活似"博斯曼"。博斯曼并不是一个纵横球场的杰出的球员，可是他在球场外点燃的一根"自由转会"官司的导火索，委实创造了一段需要思考和镌刻的足球法案历史。 （七） 我在与一位曾在《足球》工作多年，现今就职其母报的资深体育记者闲聊李响之事时，听见他否定了外界传说的"李响在《足球》待遇不好，被穿小鞋"的臆测。他认为，此事的出现"主要还是由一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决定的"。据他所知，李响在《足球》报的各方面待遇名列前茅，收入是报内报外的一般记者所无法比肩的。《足球》对李响的器重同样众所周知，像出国这种事，基本上是她"想"去哪儿只需吱一声，报社就会遂她心愿安排成行。她这回这样做，或许有两方面原因，其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二，她是不愿意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做下去了。 在舆论界，除了足、体两报为"李响事件"保持着可以理解的微妙的沉默外，很多主流和非主流的媒体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主导意见大多归结到"金钱"和"决斗"两个结论上。 球迷的反应尽管隔靴搔痒混乱不已，但有代表性的声音还是颇有见地的，譬如知名网上球评家沂水秀才发表了《李响："美女蛇"亦或"狐狸精"》一文，指出："李响目前的形象，看起来就象文学作品中的美女蛇和狐狸精，好象大家都把她看成异类，其实内心都希望能够把她娶到自己的阁楼上。从这一点上来说，李响其实是异常成功的……李响她是人，她今后的道路一定比美女蛇和狐狸精们精彩得多，因为她有追求--有自尊的追求……李响今天离开了足球报，明天也将离开体坛周报。没有别的，除了自己的发展，除了薪水的诱惑，我想，要清清白白地活着的对自尊的渴望，也决定了李响必须离去。除非先前或今后的东家，确确实实把她当成一个纯粹的体育记者，而不是把她当成花瓶，当成'美女记者'"。 另一位我很欣赏的优秀网评写手猛将兄也叹息着发问：《李响ＭＭ，请问你做人的底线在哪里？》，文中说："李响不声不响地，真的以某种形式和体坛周报建立关系了，这事让我的眼镜摔得粉碎……真是TMD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是商业媒体再次表现出的嗜血的特性，是无坚不摧的金钱在人间上演的又一出悲喜剧……《体坛周报》于李响是一个什么样的仇家，那是球迷全都了然的事情。没错，就是这家被米卢拒之千里的中国第一体育大报，眼看着李响炮制的独门炸弹在自己的头号对手《足球》那里连环炸响，终于丧失理智出毛招了，他们面向自己的百万读者，用一种阴狠而又狡猾的笔调--就是既让读者明白李米的'不正常关系'，又让李米抓不到足以对簿公堂的把柄的笔调，实现一种极其下作的攻击……从李响的角度来说，这是对一个女人进行了世界上最毁灭性的打击，她的个人感受，她的公众信誉，她的家人丈夫的尊严，统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如果我是李响的话，就算我姿态高或者没把握，不去告它，但我是永远不会原谅这种卑鄙攻击的……可是不见公开道歉，不见有谁忏悔，人家在隆隆的攻击声中就坐到一起了，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如果这样的粱子都能解开，这样的过节都能拂平，我真不明白世界上还有尊严这个玩意存在吗？我的价值观逼着我要问一句：做人还有底线吗？" 是啊，一个李响跳槽换马的故事，仿佛一只大红灯笼，在黑黝黝的某个夜里高高地挂起来了。这只刺眼的灯笼对一些人而言犹如载歌载舞的"三八妇女节"，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森严壁垒的"三八线"。我们看到，在李响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滚动着一只沾满泥巴的灰乎乎、光溜溜的皮球，这可怜的泥球分别被她的队友和对手当作玩物踢得很凶，双方交换着控球权和比赛的场地，踢球是假，角力是真啊。 可悲的李响，豪门脚下的宠物罢了。 (搜狐体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