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冬奥会还有一个多月,我希望每一堂训练课都有意义,一个手的位置,头的位置,我们回去都会看录像。这个赛季我们不断挑战自己,光托举,我们就换了五六种,几乎每一站的比赛都不一样,就是想让裁判看到我们的进步。”
申雪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早晨一睡醒,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动作。“宏博哥,我们短节目的那个双人螺旋线,我把腿放在前面好不好?”她将还在睡梦中的赵宏博拍醒,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的地面上开始比画。
2009年12月去东京参加总决赛前,申/赵又在自由滑当中把在2007年《沉思》中所用过的那个勾脚的动作用了回来,放在了双人螺旋线之后。虽然德国组合萨夫琴科/索尔科维也把这个动作编进了节目中,但却没有像申/赵一样赢得满场的掌声。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螺旋线后面那段有点空白,而且阿达久这个慢板所讲述的故事跟沉思很相似,一开始都是我在拒绝他的追求,这个动作正好也是互相推,然后分开,我们觉得很合适,就放进去了。”申雪疯,赵宏博自然也跟着疯,1月的第一个周末,为了尽快适应新冰鞋,赵宏博穿着它在家走了半天。
“现在这两人就没别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花样滑冰,着了魔一样。不是我们的标准高,而是敌人太狡猾。你这场比赛失误一个动作,下场比赛又失误一个动作,裁判对你的印象分就会打折扣,对你就没有信心了。1998年、1999年那会儿,宏博和小雪是怎么证明自己的?就是一个赛季,一个动作都不失误,虽然我们还是赢不了俄罗斯,但时间长了,裁判心里自然就会有数。”姚滨带着老大走南闯北打天下那阵受了不少裁判和规则的委屈,他心里不敢妄想那些口味刁钻的国际裁判欢迎申雪/赵宏博的回归。所以当214.25分出现在代代木国立竞技场的大屏幕上时,姚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赵宏博拍着他叫:“教练!214分!教练!”只是兴奋是一时的,“我们都拿了六次总决赛的冠军了,可我们还不是没有能拿冬奥会的冠军吗?这个冠军的意义不过是有总比没有好。”
他们乞求裁判认可的日子已经成为历史,赛场已经成了表演的舞台。“1999年那会儿,裁判就是不给我们高的表演分,一套动作我们俩没失误,人家失误了,我俩还是赢不了。但是也不知道咋表演,后来我就跟赵宏博商量,不管是训练还是平常,只要我们俩眼睛一对上,就开始笑。”
给他们指导过《图兰朵》的陈维亚导演,还有节目编排教练劳瑞在这些细节上面教会了他们很多。“可能就是一个眼神,这个节目就活了。”
总决赛之后,申雪/赵宏博又去到加拿大为两人编排节目的劳瑞那里,因为他们觉得节目还是有更完美的可能。
“2005年在劳瑞那里编《蝴蝶夫人》的那段时间,我们就看着冰场很小的孩子在那儿训练,特别受启发。我忽然觉得我们的花样滑冰基础还是非常的薄弱,那些小孩不会什么难度动作,但他们哪怕是伸一下手,我觉得都很漂亮。我们在国内更多强调的是脚下功夫,燕式步腿踢出去要到什么高度?知道。但收回来放在哪儿?怎么收回来才是最好的效果?不知道。”
编排之余,两个人就坐在冰场边上看着那些小孩训练,看上几个小时。
再次回到那里,已经不是当初的心情。“都灵奥运会之前,我们有7 0 %的希望拿金牌,如果不拿金牌,天就要塌了。”后面的故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天没有塌,赵宏博的跟腱断了。
申雪说她现在的心情更像是1998年第一次去参加冬奥会时,“教练给我定的任务是进前六,但前六对于中国代表团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第一次参加冬奥会,奥运村每个角落都很吸引我俩。没事时,宏博哥弄了个自行车带着我,那车还没有后座,我就站在后面,站得老高了,有时候他骑得挺快了,我就觉得自己跟飞起来似的。”
• • • •
随着冬奥会的脚步越来越临近,三对花样滑选手都要兼顾的姚滨在冰场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显得有些精神疲惫。训练结束之后说一会儿话,他就得点上一支烟,活动一下他受伤的腰。
姚滨抽烟属于很“狠”的那种,三五口下去,一支香烟几乎燃到了烟蒂部分。“1984年奥运会完了后,我第一次抽了别人给我递过来的香烟。那是一个队友给的,我感觉到奥运会完了之后,运动生涯基本结束了。当时抽了一半,第一次抽烟,很呛。因为马上就结束自己的运动生涯了,也挺痛苦的,也没拿到什么成绩,年龄也大了。”
从1984年开始,和冬奥会相关的时间占去了姚滨人生的一半。有过一些人请姚滨去拍一部关于中国花样滑冰的电影,但他都嫌剧本不好,推掉了。
在姚滨看来,自己和中国双人滑的故事远远比那些白纸黑字的脚本精彩得多。他说,也许等到他退休之后会自己写个剧本,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故事的结局。也许这一次,在那根烟燃尽后的第26个冬天里,姚滨和三对弟子的故事不再是关于梦想。
而是梦想成真。
[上一页] [1] [2]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