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比赛的结束,场馆里的观众渐渐离去,运动员登上了轰鸣作响的返村大巴车,大批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也陆续离场回家,热闹和喧嚣了一整天的体育馆也渐渐沉寂和静默下来,夜幕开始笼罩深圳大地,大运会普通一天的热闹赛事就这样慢慢落幕。
而在此时有一群人却是刚刚翻身起床整理行装,准备开始他们这一天的大运会工作。白天的精彩赛事,他们甚至连转播都看不到一眼,白天的人头攒动,他们也感受不到。在接下来的八小时甚至是更长的时间里,将与他们做伴的,只有孤独的灯光和寂寞的黑夜,以及那些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声。
但是大运会的顺利进行,却与他们息息相关,甚至他们要担负起更重要的责任,他们就是大运会夜间值班岗位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大运会的守夜人。
老杨和老杜
“聊得已经没话题了”
地点:主媒体中心西北角
时间:8月19日 0:45
主媒体中心MMC的北侧,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临时停车场,就在临近体育运动学校的一端偏僻的角落里,你可以看见一顶大阳伞,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这里撑着,大伞下也从早到晚坐着两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员,而离大阳伞几米开外的地方,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变电站,深圳相关供电部门为了保障赛事时的电力供应,几乎在大大小小的每个变电站旁都设置了这样的24小时守卫岗,一日三班,早中晚从不停息。老杜和老杨,职守的就是从晚十点到早八点的夜班岗位。
每天深夜,在人去车空的停车场,面对一片空旷而漆黑的夜空和旷野,两个老伙计就是大眼瞪小眼地熬过去。一开始还有兴趣聊聊天,可夜晚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等到没话题了,就开始各自听手机。而实在太困了,就绕着变电站,听着草丛里的蛐蛐和其他不知名的虫儿叫声,走几圈,权当是巡逻。
“不能睡觉,也不能躺着,安全帽也要牢牢戴好,不然巡视组过来发现了,要罚款的。”两个老伙计告诉记者,罚款是每次五百块钱,所以连躺都不敢躺。
在这里上了一个星期的夜班,虽然离大运场馆近在咫尺,两位师傅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些场馆里比的到底是啥赛。“哦,这个体育运动学校比的是举重啊,啊呀呀,我还真不晓得咧。”
从来没有这么样值守过通宵班的老杨和老杜,对于错过了看大运会的比赛,心里感觉非常遗憾。每天晚出早归回家就睡白日大觉的他俩,只能透过吃晚饭的那点间隙,稍稍关注一下赛事播报和转播,而这也让他们觉得很过瘾了。
“要是啥子时间,能让我亲眼看看比赛,那就太过瘾了。”老杨和老杜都这么觉得。
目不转睛看
“水晶石”两小时
小刘
地点:主媒体中心东北角停车场
时间:8月19日 23:00
小刘(化名)是广东省武警总队的一名普通战士,大运会期间,他和他的战友们负责场馆警戒线外围的安保工作。所谓的安保工作,其实就是沿着铁丝网站固定岗,每隔几十米便能看见武警战士挺拔的身姿,而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小刘今晚站的岗位在主媒体中心东北角的临时停车场,这里是个清静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走过,远处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地照射过来,越发显得孤单和冷寂了。不过这个位置却可以看到闪耀着夺目光华的“水晶石”场馆群,小刘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看了两个小时。
这已经是小刘第二次参与大型赛事的安保工作了,上一次是去年的广州亚运会。和其他战友一样,小刘也没有机会去看看比赛,顶多就是在吃饭间隙看一看实况转播,不过即使这样,小刘已经很知足了。
“到了晚上,整个场馆都属于我”
老吴
地点:大运中心体育场B通道
时间:8月18日 23:45
四十岁的吴礼元来深圳打工十余年了,2009年开始夜班保安的生涯。2011年8月13日晚20:00,老吴和他的一班同事们,正式进驻大运中心主体育场,从事夜间安保工作。
号称“水晶石”的大运中心体育场,比赛场地共有ABCD四个出入口,在四个通道口的场地与室内空间的交界线上,每天夜间都会分别设有一名夜班保安人员驻勤。老吴的夜班岗,便设在B通道口。
从每天晚上的10点开始,到第二天的7点,只有老吴一个人伴着一把折椅在这个地方蹲守,没有人和他聊天,而与之相伴的,是头顶那静静闪烁着微光的LED外墙,和体育场上方那呈椭圆形的沉寂浓黑夜空。
“到了晚上,所有的大灯都灭了,只有LED灯还亮着,很漂亮。”一个星期以来的每个深夜,坐在椅子上的老吴,抬头便能看见闪耀在“水晶石”钢结构PTFE膜上的神奇光彩。每到此时,老吴总有一种幸福的错觉,“好像整个场馆都属于我”。
虽然工作时间的老吴,抬脚便能踏上体育场那每日都在刷新纪录的红色跑道和绿色草皮,可他却没有机会亲眼去看看发生在这里的比赛,哪怕只是那么一眼。
“白天就是在宿舍睡觉嘛,晚上八点来上班,首先就要在室内和地下层搞巡逻,根本没机会走到看台和观众席上去。”虽然与激烈的比赛现场近在咫尺,老吴却只能在巡逻途中,路过有电视转播的地方,稍停一会偷偷看几眼。而大多数时间,老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在夜色中,注视着这早已宁静和沉寂的场馆。
对于看比赛,老吴还是非常热衷,就算是仅在电视里看了一小会的田径比赛,他都兴奋地与记者把个中细节聊上半天。
临了,老吴还透露了一个小秘密——八月十三日那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吴有了那么一点闲暇时间。而趁这个机会,老吴和他的同事,便悄悄溜进旁边的体育馆,有滋有味地看了小半场的女篮比赛。
“太好看了。”就是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的比赛,让老吴整整一个星期都很兴奋,“不过现在没机会咯,要值通宵班嘛,也是为了好好服务大运。”
“一个人的值班室”
小李
地点:大运中心体育场地下一层中央控制室
时间:8月18日 23:00
李世辉,湖北人,今年25岁,这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小伙子,半年前刚从部队退役。深圳大运中心主体育场消防中控室的夜班执勤岗,是小李南下深圳的第一份工作。
下午16点起床,晚上19点到位于主体育场地下一层的中控室签到,第二天早上7点回宿舍倒头便睡,一头一尾只见朝霞和晚霞,这就是他每天的作息时间。
中控室里除了四面没有窗户的白墙,就是面前的一堆仪表和一排排指示灯,12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除了交接班的那一两个钟头,还能见到一大群上白班的同事说说笑笑以外,其余的时间就只有小李一个人默默地与机器、仪表和操作台通宵为伍。
“想看大运会比赛不?”“想是想啊,不过没办法,这不要上这个班嘛。”小李说。
本版撰文
南方日报记者 晏磊
摄影
南方日报记者 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