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高亮 秦华山离开朱雀现场后,那里的事态出现了新的洪峰。由于陕西电视台的朋友给我提供的影像资料不很连贯,我只好回到版本不同的各种文字和图片报道里,继续囫囵吞枣地了解情况。我搜集了五十余种与此有关,而彼此间的说辞又存在大量迥异和矛盾的报刊,细细地考量和分析,试图得到一个翔实丰满,尽量能够去伪存真的知情印象,尽管这很困难,也很麻烦。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怕就怕对中国的足球报纸"认真"。中国肌肉发达的足球报纸正在诸侯割据和百家争鸣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生存哲学,和"盲人摸象,三人成虎"的竞争法则,贯穿着他们在传媒丛林里的休养生息。白天和黑夜都在梦想着"人咬狗"的足球记者已经层出不穷,十分善于把一个个原本线条分明的事件,描画成千奇百怪的迷宫和蹊跷万分的万花筒。 如同"甲A甲B"和"十强赛"一样,"西安事变"宛如一枚骰子,被几家在赌桌上不共戴天的报馆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家往南,一家就朝北;一家批判,一家就赞美;一家说"足球流氓",一家就讲"没有足球流氓"。除了几家全国性媒体,更多的足球报刊依托在地方性的衙门和市场里,效忠于地方的行政意志和民众情绪,凡是有利于本地区利益的就支持,凡是有利于外地区利益的就反对。即使那些在中间骑墙搅泥的媒体,其立场和视点也牵连着自身利益集团与当事各方在历史上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 "西安事变"的发生,使我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中国当前的足球媒体,像极了一个足球的"BBS"。我不认为媒体的BBS化不是一种超前进步,但是,在一个流言密集,学说纷乱,鱼龙混杂和泥沙俱下的"信息集散地"寻求事实和真相,需要的精神和物质成本太高。这些成本远远大于我往返西安和广州的机票,以及在西安与亲历事件的球迷、警察、记者交谈,与秦华山和高亮"煮酒忆当年"。 高亮的经历比秦华山的故事要更折磨我,富有挑战我想象力的传奇色彩。可是这个将及而立的警校高才生,这个屡立战功智勇双全,在西安警界小有名气,使黑帮地痞闻风丧胆的著名捕快,一点也不希望他的名字,他的"3.24一天",他的"内心秘密"进入大众视野,哪怕是以"第二现实"的文学方式进入。 他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金大哥,如果你把我看成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就让我的那些事烂在你心里吧。 这句话,使一大段由他而起的情节胎死我的腹中。 "在我们警队,喜欢足球的球迷起码占了三分之二。西安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一座命中注定要被足球选择的城市。西安人的思维方式从来就和别人不一样。"高亮说,"从来没有什么外来力量真正统治过西安,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问他,你觉得"足球流氓"是什么? "被人说成流氓就不高兴的人,被人说成不是流氓就很高兴的人,都不是最地道的西安人。"高亮眉毛一拧,"在西安这里,秦始皇是不是流氓?武则天是不是流氓?李自成是不是流氓?李白和贾平凹是不是流氓?贪官污吏和匪徒妓女是不是流氓?那些纵火球迷和我这个像打畜生一样殴打球迷的人,是不是流氓?" 高亮拧眉毛的样子很卡通,忽上忽下的。我又问,那天,当你和你弟弟狭路相逢,面对面仇视的时候,你们俩谁更吃惊? 他。高亮说。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他敢当面骂你流氓,说明他不再是个孩子了。 他还骂我是黑哨的走狗,还骂我是凶手。 你爸妈,恨你吗? 恨,像恨仇人一样。 你反对我见一见你弟弟吗? 过几个月吧,我想办法带你进去。 我仔细打量着高亮岩石般的面孔,山洞似的眼神以及铠甲一样厚实的膀子,冷不丁想起了与他同龄的我的弟弟。我说:"高亮,我也有个一生都要相依为命下去的弟弟,所以你的心思,我真的很懂。" "我很爱他,这和足球没有关系,和流氓没有关系,和足球流氓更没有关系。"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人性的最大内容,永远是对爱的要求。在这样的要求面前,"足球流氓"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儿? 高亮的主观弃权和秦华山的客观缺席,降低了我调查"朱雀骚乱"后半部分现场实况的兴趣。我把随身带去的一大叠报纸拿给高亮看,请他帮我挑选一篇他认为出入不大的报道,以便我摘录引用。高亮看后直摇头,对比了半天才指着《南方竞技》的一篇报道说:"这里提到的事,我都在场。" 他的话虽然未置可否,对我却不可能不产生影响。在《南方竞技》的报道中,秦华山离开后的情景是这样描述的: ……警力增援的效应慢慢显示出来,防暴警察逐渐将闹事球迷驱赶到朱雀大街南北两侧,不时可以看见警察将抓获的闹事者扭送至广场停放的警车上。这时,距离警方较近的球迷向警方"劝撤",他们高喊"我们要的是黑哨,你们撤我们接着就撤"。20分钟后,见天色已晚,参与对峙的球迷在人数上越来越少,警方开始撤离。球迷没有因之再次冲上前来。 ……随着警方的撤离,一群球迷又在距离球场约500米远的朱雀大街与二环南路交接口聚集在一起。他们手持石块,见到警车就砸,即使有台标有"犬类限养稽查"字样的车辆也没能幸免。过往警车中,反应快的只被砸碎几块玻璃,司机一踩油门就冲了过去,但反应不快的就惨了。一辆车牌为陕O1252的警车因难以抵挡石块袭击抛锚在马路中央,开车的警察拉开车门就逃。也幸亏他逃得快,因为十几个球迷马上就合力掀翻了这辆警车。此后,个别球迷的行为越来越过火,只要见到车牌是陕O打头的车辆就砸。一辆车牌为陕OA3215的宝马车损失惨重,不但被砸得体无完肤,还被掀了个底儿朝天。 ……时间已近22时,直到记者离去时,警方对发生在朱雀大街与二环南路交接口的这出砸车事件,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给予制止……凌晨1点,记者又来到事发现场,球场的广场空空如也,地上是一片狼籍。被烧毁的那辆警车不见了踪影。在朱雀大街和二环南路交接口,那两辆被掀翻的车辆也已不见踪影。路面明显经过了清扫,除了能见到一些碎玻璃,石块和硬物都已经不见,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和高亮在日本餐馆品茗清酒的那天夜里,我接到广州打来的电话。家住广州的周伟新与我这位朋友是多年朋友。据他说,在家人和亲友跟前,提起西安这件事,周伟新眼圈便红了,什么都不想说,扭着头,两只手搓来搓去的,险些潸然泪下。周伟新是中国足球历史上第一个在球赛场地内,在数名警察的警卫下,被球迷当众殴打的足球裁判。我朋友说,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替他想想,人生之辱,敢有过于此乎? 他也和我们一样,是个很脆弱的普通人。我朋友说。 想想看,如果是你站在那里,三万多人目光如刀,之后是几亿人口水似箭,用咱们这个古老民族几千年来所发明的所有谩骂人的字眼,那些世界上最尖刻最毒辣最致命的字眼,来轰炸你的人格和你的一切,甚至在你被毁灭很多很多年后,仍然会对你刨坟鞭尸……那是个什么滋味?我朋友说。周伟新能挺到现在还没去自杀,已经是个奇迹。我朋友说。 3月24日那天,他在西安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没有在场外坑蒙拐骗,也没有在场内弄虚作假。他那天的执法表现经得起任何一个足球专家的评估,把那天的比赛录像拿给国际足联审查,也获得了最权威专家的肯定。那么,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我朋友说。这个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朋友说。 (二十)路黑社 [荷乡雪]通告:西安受到中国足协处罚后…… 1,陕西作家陈忠实: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因噎废食。罚款可以,取消主场绝对不可取。球迷是中国足球发展的土壤和气候,不能因为少数球迷的犯罪行为,让培养起来的金牌球市就此消失。 2,国力俱乐部总经理王建军:为什么要让一座城市和全陕西省人民为个别人的违法行为背上黑锅?为什么中国足协要让曾为去年甲A联赛创造了近三分之一上座率的金牌球市一夜消失? 3,西安市公安局负责治安的处长马学新相信,他们的干警完全有能力保证西安赛场的安全,希望中国足协在适当时候再给陕西机会。 4,国力队主教练路易斯知道主场被取消后,不愿表态,只是说感谢陕西球迷支持。国力队许多队员认为,让球队全年都去打"客场",这是一种不平等竞争。 [荷乡雪]再听听记者的不同声音。 俺选一段《体育周报》的报道。 ……在我冲过警戒线赶到马路边一辆被点燃的大客车前拍照和采访时,遭到球迷袭击,两名安保人员则过来抢走了我挂在胸前的足球采访证件,并强行将我拖走……一位年轻妇女在混乱中因跑得较慢落在后面,被人打倒在地,头部严重受伤。据称,该女并非球迷,因路过体育场而遭此厄运。当我赶到用相机记录这一镜头时,有两位安保人员挥动手中的棍棒朝我相机砸来,由于躲闪不及,我的相机镜头被砸烂。另有一人跑过来抢我相机,并大骂着:"让你拍!把相机废了,把胶卷交出来。" 幸亏我身后有许多看不下去的人掩护我,并有人吆喝:"记者是维持正义的,有采访自由。"在对方一愣神的功夫,我侥幸逃脱,从而留下了一些宝贵资料。脱险后才觉得身体疼痛,掀开上衣,发现自己的背部已受伤。(文刀) [沂水博士]警察猛于虎? 俺估计文中的"安保人员",指的就是警察,这个记者不敢直说罢了,连署名都是笔名"文刀"。奶奶的,西安警察够狠的。 [猛将]警方不该草菅民意。 西安骚乱是在平静的足球春天里,烧得人心火上升的一件大事。如今事过境迁,我想说的是:第一,我不在现场,对这种激烈狂野的群体异动,如果没有亲眼目睹,极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二渠道"--比如媒体、足协混淆了视听。第二,这不是技战术,也不是米卢和孙继海那类心理交锋,如果我妄下评语,很可能与真相各自披上一张皮。 到目前为止,我的第一需要仍然是:事实真相。 [翩跹舞]俺现在对足球媒体很不信任! 他们各说各话,自相矛盾,看得俺一头雾水! [大牛]现在的媒体赚钱第一。 吵架第二,造谣第三,说理第四。 俺的狗仔队哥们阿健呢?你丫说是不是这样? [荷乡雪]哈哈,那报道真相排第几? [老儿科]排第…… 老子数了数,好象排在第五十几位,和狗日的中国足球在国际足联发布的排名榜地位相对称。你们丫的相信俺的话吧:一种狗日的足球,必定造就一种狗日的媒体。猪圈里养出来的东西,只能是猪,不可能是猴子。 [北京人在纽约]中国现在的媒体在走两个极端。 一个极端还是单音区的表演,铁板一块,瞒天过海; 另一个极端是集市式的嘈杂,急功近利,见利忘义。 [远方小亭子]一个名人说的: 中国进入了历史上最大的歪曲真相时代。。。。。。 [laoma]胡说! 应该是:中国进入了历史上最大的还原真相时代! [猛将]我还模糊地觉得: 这次骚乱和一些深层的社会矛盾有关,比如失业下岗什么的。这已不是一次单纯的足球事件,恐怕也不仅仅是"黑哨"一方闹得祸。我看了某些现场记者的写实文字(就是只带眼睛不带观点的那种),似乎星火燎原的激发点是周伟新,而催化剂却是当地警方的草菅民意和处置失措。警察老爷面对一个拧成一股绳儿的激动群体,依然想用平常"张口就骂动手就打"的作风来解决问题,难免有人火冲顶门,情急跳墙。 另外,我觉得不能简单地给肇事者扣上"流氓"的帽子。这个心灵骚动时代的多数人,一旦进入特定的集体狂欢,火上浇油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息事宁人。"人民"的这一特性,在无数中外运动中得到了重复再重复的验证。凭此一点不能证明这些人的道德水平不及格,他们只是没达到圣人水准而已。 [大牛]何必害怕"流氓"二字? 刘心武说"中国没有足球流氓",中国就真的没有足球流氓了?他调查了吗?研究了吗?他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和推理这么表态,是他个人意见。他说的不等于真理,更不等于就是真相。 本大牛认为:"没有流氓"一说,是《农夫与蛇》的寓言翻版。 [女胜男]我转个《新民晚报》的评论(节选) ……记忆的帘幕拉回到17年前。1985年5月19日,中国足球队出人意料地败在香港队脚下。赛后,球迷无法接受这一事实,遂发生骚乱。"5.19"事件后,《人民文学》刊登了两篇报告文学,一时洛阳纸贵。在刘心武的《5.19长镜头》中,青年工人滑志明买黄牛票、掀汽车、被捕等活动,透视了当时中国社会风貌和普遍的社会心态;而理由的《倾斜的足球场》,则注重揭示导致"5.19事件"的社会、历史、心理、文化各种诱因。 17年过去了,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足球也正史无前例地大踏步前进。难道,我们又一次要面对老伤口,就像过去面对那些"黑色X分钟"一样?……历史不会简单地重复,不过,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如同我们经过了44年的等待才冲出亚洲一样,中国足球要根治类似事件,也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晏秋秋) [老儿科]5.19已经是老皇历了。试问: 现在的小杂碎球迷,谁看过《5.19长镜头》? [快乐足球]还真没看过。 不过俺不是小杂碎。。。 [laoma]呵呵,俺最近老听到这个"长镜头", 就找来看了看,看不下去呵,里面的思想说教落伍了。刘心武描写的"5.19"时期那些人,和俺的生活距离太远,价值观念更是有别。就像看老纪录片里的足球比赛一样,虽然比赛规则没怎么变,可是物是人非,呵呵。 [荷乡雪]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 可是,忘记历史也意味着向前。 [北京人在纽约]我看过,情节记不大清了。 在八十年代,中国的文化消费渠道很单调贫乏,文学享有一枝独秀的贵族地位。那时候关注文学的人比现在多几十倍,作家的影响力特别大,发表一两篇小说就走红全国,从而在文艺界一箭定江山的人物数不胜数。我并不是球迷,当时通过文学作品得知了足球的"5.19"。 [老儿科]老子觉得刘心武是胡说八道! 把他的话当圣旨的人不是狗日的居心叵测就是狗日的思想僵化!老子如果3.24那天在西安放了大火扔了石头,谁说老子是足球流氓,老子决不否认!都他妈什么年代了,还跟人玩虚的?! 老子最腻味狗日的伪君子和狗日的道学家! 让《5.19长镜头》见鬼去吧! [金球]刘心武的《5.19长镜头》, 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具有一定的标志性意义,它和一种新文体的发轫有关。现在所有的体育媒体一提到《5.19长镜头》,都说这是一篇"报告文学"。从文学角度看,这一提法是不准确的。实际上,它是一篇"纪实小说"。 [北京人在纽约]纪-实-小-说? 此谓何来?本人愿闻其详。是否欧美文学界所说的"反小说"?"非虚构小说"?"文献小说"? [金球]大体上就是吧。 在1984年,《当代》第四期、第五期曾以"报告小说"之名连续推出刘亚洲、庞瑞垠的两篇作品,引起一些骚动。老评论家朱寨率先提出异议:又是报告,又是小说,强调真实,又掺杂虚构,文体岂不乱了套?《光明日报》为此开辟栏目讨论了一阵儿,争议各方各持己见,不了了之。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1985年,刘心武的《5·19长镜头》和《公共汽车咏叹调》再次激起猛烈反响,它们所冠之的"纪实小说"称号,一下子得到更多人认可而传播开来。随后,梁晓声的《从复旦到北影》、《京华闻见录》,和蒋子龙的《好景门》等成批成阵的"纪实小说"纷至沓来,终至蔚然成风。1986年岁尾,《文艺报》头版头条刊出一份读者调查报告,称"写实之作成为当今中国读者首先注目的对象。" 我当时作为一个已经开始发表作品的文学青年,很同意也很在意这份调查结果。顺藤摸瓜,便对"纪实小说"的动态挺留意。 《5.19长镜头》,并非"报告文学",而是一篇促成"纪实小说"成军的作品,属于早期的"纪实小说"样板。 [老儿科]老金,你同意刘心武"没有流氓"的观点吗? [大牛]啊啊,他当然不同意。 [荷乡雪]老金不是已经用了"足球流氓"这个词吗? 原话为:可是,看球而动肝火,然后就动手动脚,继而大打出手,还明火执仗地耍横滋事,硬要在中国足球的词典里添加一个"足球流氓"的名词,这是何苦又何必呢?! 呵呵,老金是委婉批评,犹抱琵琶半遮面那种。 [北京人在纽约]金球,说呀,你同意吗? 你丫再不说,我拿脚丫子抽你。 [金球]"中国没有足球流氓"? 对这种观点,我不太赞同。 我以为,"西安骚乱"的爆发,恰恰在事实上证实了"没有足球流氓"这种观点是个善良的谬论,是一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漂亮说辞,是句牵强迎合某种草根情结的打圆场的套话,是一种忽视了17年的社会巨变和人性演进的误会,或者说是一种戏剧安慰大于思辩建设的"真实的谎言"。甚至于,我认为它有"粉饰太平"和"哗众取宠"之嫌。 "没有流氓"这种观点的核心论据之一,来自与英国"足球流氓"的几项横向对比,这就有点"削足适履",有点"刻舟求剑"和"关公战秦琼"。我觉得"流氓"之于今天的中国足球,之于今天的中国社会,不再是一种脸谱化的"坏蛋德行",它已经裂变成一种等同于"柴米油盐"的大众习俗和文化空气了。我们谈论到它的时候,不能"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有也没有"。如果处心积虑地回避"流氓",一方面说明我们仍然像以前一样习惯于自欺欺人;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总是很擅长逃避所应承担的责任。 我有一个观点不知大家是否认同--在今天的中国,没有人不是别人眼中的流氓--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告别了一个"没有流氓"的乌托邦时代,为什么我们要开倒车往回走呢? 也许,这就是我们在有意无意寻找的一种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