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坦言四度提出辞呈
在任时经历“假球风波”
——有一次闲聊时你曾经告诉我说,在这次离开之前,你已经先后向俱乐部4次提出了辞职的请求?
楼世芳:第一次我提出想走,是在2003年联赛后期,在我们客场战胜了重庆队之后,回到上海,我和董事长说,如果今年拿了冠军,我也该回文广集团了,因为当初文广集团让我来申花俱乐部工作的时候,集团领导已经告诉我说,让我去做两年就回来。
第二次提出想走,是2003年联赛结束之后,我想到的还是当初的两年的约定,但是这次领导还是没有同意。我第三次提出辞职,是在今年联赛,第一场德比战之后,那天我们是去上海体育场打客场,结果是和国际队打平,赛后在休息室里,我向全队宣布,虽然这场比赛打平了,但是意义不亚于一场胜利,作为给全队的鼓励,俱乐部将重奖球队100万。为了这件事,我受到了俱乐部上级领导的质询……在电话里,我也表示,如果作为俱乐部的总经理,我连这个权力都没有的话,那么还是请上级派别的同志来接替我。当然,这其中也有气话的成分。
在所有四次辞职中,最让我寒心的就是第四次,那是今年联赛我们主场对天津队比赛之前,那场比赛之前,我正好在北京开中超常委会议,在会上我还碰到了泰达老总张义峰,我当时对张义峰说,在目前这个时期,我希望我们两家能不受其他因素影响,好好向球迷奉献一场精彩的比赛,张义峰说没有问题。
比赛是晚上打,大概在3点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张义峰打来的电话,此刻张义峰已经到了上海,在电话里,张义峰对我说,他刚刚接到了一个自称是申花人士打来的电话,这位人士对张义峰说,这场比赛,我们申花想放给你们天津,而且不收你们钱,面对张义峰的询问,这位人士说,我们之所以要输球而且不收钱,就是要通过输球,让楼世芳下课!
张义峰甚至告诉我这个来电的号码,他用凝重的语气对我说,老楼,你要好好抓抓球队,我们天津队不需要这样的胜利。
在接到张义峰电话后,我立刻给我们俱乐部的董事会领导打去电话,转述了张义峰电话的全部内容,我希望董事会领导能把这个消息告诉管理球队的副总经理戴春华,我还特意对他们说,如果我们的球队真的到了需要通过输球让楼世芳下课,那么还是请董事会立刻宣布让楼世芳下课,我不希望我个人的去留问题影响到球队的成绩。
那位给张义峰打电话的人士是不是真的来自申花,这个我并不清楚,但是那场比赛的结果和过程,我想每个人都看见了,申花队开场不到5分钟就丢了球,那场比赛最后的结果是4比4。
——今年的申花几乎滑到了历史上的最低谷,在你看来,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总结这失败的2004年?
楼世芳:总结,无非是技战术或者管理,到现在为止,我都坚持认为,我们今年最应该总结的是队伍管理,现在足球圈存在着各种不正之风,包括赌球,我喜欢下棋,但是我下棋从来不会打彩(就是下赌注),包括各类赌博,我从不参与,我希望从事足球行业的人士,还是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珍惜这座城市和球迷给予自己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外界有这样一种说法,楼世芳是中超俱乐部里比较外行的一位总经理?
楼世芳: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首先分清楚一个概念,那就是什么是外行总经理?什么是内行总经理?如果总经理一定要是足球专业人士出身,那么依照这个标准,可能只有实德的林乐丰等少数几位符合这个标准,按照这个标准,鲁能的董罡、泰达的张义峰,是不是都是外行呢?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内行或者外行,管理一个足球俱乐部,和管理一个企业,都是有相同规律的。
“苏曼殊和郁达夫
影响了我的生存观”
楼世芳在网上以《国风遗韵·民国诗词中的风烟往事》为题,系统地介绍了民国时期的苏曼殊和郁达夫的诗作。“印象中,您很推崇苏曼殊和郁达夫的大作,为何?他们的诗作是否影响了您的人生之观抑或行事为人?”
“思想上和艺术上都有影响。”他捧起紫砂茶壶,呷了口清茶继续说道:“艺术的影响是种写作的技巧以及构思的绝妙,但观念的影响就深远了。”他在《我读曼殊》中写道:“曼殊是中国知识分子早期革命组织南社的中心人物,少年立志,参加反帝革命,被孙中山引为同盟会同志。在他的挚友中,既有像陈独秀这样的新文化运动的领袖,又有像章太炎这样的反清志士、学问大家。他对自己的养母河合氏极尽孝道,却无法伺奉晨昏;对爱侣百助枫子万般疼爱,却不能给她以婚姻;他袈裟在身,却依然我行我素,常和友人出入酒肆花楼,并不时向往革命。曼殊的十章本事诗,几乎都为百助枫子而作……对百助枫子的一往情深,幽绝入骨,为抒情诗的杰作。”他总结苏曼殊特立独行的行事方式,“说到底,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是希望与失望的撞击,是得不到实现理想的行为解脱,是最后的自我救赎——出家。”
而郁达夫,楼世芳形容“是一个非常率真的矛盾的人”。“他敢恨、敢爱、敢哭、敢笑!‘中元后夜醉江城,行过严关未解酲。寂寞渡头人独立,满天明月看潮生。’郁达夫好酒,在《闽游日记》里几乎每天都有饮酒记载。时而微醺,时而大醉,这恐与其率真的性格和家庭生活大有关系。在战乱中,骨肉流离,天各一方。已经凄切不已。更何况家乡传来的消息,多少有些令人不安。在静夜的渡舟上,伴着满天明月,郁达夫内心的寂寞,与潮俱生。我们现实生活中,已很少能遇见这样率性的人了,虽然这样的真实在生活中会很‘吃亏’,但他毕竟‘生活’过了,他‘理想’过了。所以,这两位大家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生存观念。”“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在您年轻的时候,是否有形似苏、郁二位理想和抱负的影子?”“应该可以这样理解。当初我们是满怀革命理想去上山下乡的,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唱的一首歌吗?‘我有一个理想,一个伟大的理想,等我长大了要把农民当、要把农民当。’长大后,我果然满怀理想去插队当了农民。但是,当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以后,我们怎么办?我在读苏曼殊和郁达夫的时候,是用‘心’在读,用‘情’去感受。同时,我也在‘读’自己。”
楼世芳喜爱打坐,记者曾拍摄过一组他乘着中国甲A老总会议的间隙脱去铮亮的皮鞋在椅子上打坐的照片。对于从来“佛、诗”不分家,“佛意”中孕育的“诗艺”,楼世芳有着他自己的佛家之缘解:“这只是形式和内容分之间的关系,如同车子和车子上所载之物:诗为车,车载佛。”但他对佛和诗的理解依然是人性的:“救苦救难,救得是回头志士;大慈大悲,大量为转念好人!”
原文刊载于本报2008年4月20日
作者 本报记者 颜燕德
这个世界会好吗
此标题不是我的杜撰,而是来自于我案头的一本书名。
1918年11月7日,也就是俄国十月革命一周年的日子,梁漱溟的父亲梁济正准备出门,遇到漱溟,两个人谈起关于欧战的一则新闻。“世界会好吗?”梁济问道。漱溟回答:‘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能好就好啊!“梁济说罢就离开了家。
三天之后,梁济投净业湖自尽。60年以后,梁漱溟接受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艾恺的采访,此时老人家已届垂暮之年,却仍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即使在他人生最困厄的日子里,还保持着乐观的天性。这本书就是梁漱溟的晚年口述。
中国曾经遗忘过世界,但世界却并未因此而遗忘中国。近一个世纪来,中国人从战争的废墟中站立起来,从贫弱走向富庶。然而令人惊讶的是,80年代以后,就在中国越来越开放的同时,中国足球走向世界的步代,却在举世注目中停顿下来,据外电报道,在世界GDP前五位的国家里,只有中国没有进入本届世界杯。而进入本届世界杯的厄瓜多尔,除GDP不如我们,其余多少有些相似。20世纪中没有一次进入决赛,而到了21世纪,却连续两届闯进决赛,并取得不俗的战绩。他们一些国脚来自一个叫多交村的地方。在那里,他们曾经光着脚丫踢球,场地用煤渣铺就。再看看我们的近邻,十几年前,人家日韩在埋头苦干打基础的时候,我们却在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为眼前的几间窝棚而沾沾自喜。现在人家打好基础,开始忙着盖摩天大楼了,我们还在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雅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的有识之士一直怀有的危机感和失落感,因为单是它的学术水准也足以提醒我们,中国文明在现时代所面对的决不再是某个粗蛮不文的、很快就将被自己同化的、马背上的战胜者,而是一个高度发展了的、必将对自己的根本价值取向大大触动的文明。可正因为这样,借别人的眼光去获得自知之明,又正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迫历史使命,因为只要不跳出自家的文化圈子去透过强烈的反差反观自身,中华文明就找不到进入其现代形态的入口。我们就将永远是世界杯看台上的看客。
当然,既是本着这样的目的,我们也不能只是凭着自己个人的好恶,筛选那些我们可以或者乐于接受的东西,否则我们的”筛子“本身就可能失去选择、挑剔和批判的广阔天地。
学问是要解决问题的,而且真的学问是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个世界会好吗?足球,请给我们一个乐观的理由。
(2006年7月8日夜,原载2006年7月9日《东方体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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