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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凌晨,最后一名记者背着电脑离开新闻中心,上海大奖赛拉闸收官。建于体育场内的YES CLUB此时却划破寂静,红男绿女们刚刚开始释放激情。生活的步调没有被打乱。
但在细节处,很多人事都随着刘翔这一年的退隐,已经悄然生变。
没有几个田径记者能说出刘翔脚伤的准确医学名称。除了让刘翔的第二枚奥运金牌跑单外,这个伤病并不具有摧毁性,但60年的新中国体育里却无史可查。
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调动一切资源修补“第一病号”,远在彼岸的姚明也适时出手相助。到底动不动刀?每个人都摸着石头,且试且行,如履薄冰。
在美国为了疗伤,万人迷饱尝盒饭。和孙海平一年前在鸟巢新闻发布厅流下的泪水一样,如今痛定思痛,不能说不值得。
13个月来,刘翔把自己深深藏起,遇见记者能躲就躲,包括严小琰在内。本来,依托所在媒体的相对强势,严小琰还能三不五时在莘庄与刘翔和孙海平搭上话。
“等待你回来”的签名在她的MSN上挂了一年,20号终于被换下。
“原来采访田径比赛,只要盯住刘翔、孙海平、冯树勇(国家田径队总教练)就行了,现在却要去找很多国外的运动员来填补版面,各个项目都要关注。这应该说是读者造成的,以前大家只关心刘翔的比赛。”严小琰说。
但在另一个角度上,这未尝不是好事一件。从单调的刘翔报道中“解套”出来,严小琰觉得自己“比以前更专业,同时英语对话能力也提高不少。”
不愿被记者写出全名的小汤已经在刘翔母校华东师大读了三年夜校,最近正被论文搞得焦头烂额。5年前她就激昂地加入了一个翔迷组织,对各种名目的线下活动十分热心。由于住得离刘翔老家海棠苑小区非常近,小汤常常受托向刘翔家人转交礼物。
20日晚,这个“第一代翔迷”没有出现在八万人体育场。她对朋友的解释是学校有课。她确实有课,“但这是次要的原因,关键是兴趣不大了。”刘翔一家已经把海棠苑的房子卖掉,现在别说刘翔本人,就是关系不错的父母她也少有机会见到。“而且论坛里熟悉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长大了,好几个老版主慢慢都因为工作忙而离开。我也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去看比赛。”
消费狂欢的年代,传统与深刻被消解,不再有长久和唯一的偶像。粉丝与偶像一起,彻底还俗,各取所需,各自孤独。
小汤说她仍会关注刘翔的新闻。在网络上,“翔黑”与“翔蜜”从未间断过激烈的交火。刘翔在这里被愤怒,在那里被宽容。
《体育画报》特约专栏作家关军在以2008年为主线的新书《大脚印儿》中写道:“中国的公众仍在体育之上附加了太多的价值与意义,梦想与寄托,不过比之以往,令人欣慰的转变已悄然发生。刘翔因为退赛成为千夫所指的‘懦夫’,不过他比朱建华、李宁这些前辈奥运失意者幸运太多了,他收到的邮件里也有侮辱,好在没有附带绳子或刀片。”
19日上午,莘庄,刘翔复出前最后一次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依然嘻嘻哈哈。
冬日那和他开玩笑:“你别一玩命跑个12秒5吓死我们啊!”
刘翔跨上座驾:“14秒5差不多。拜拜!”
他依旧骑着28自行车,横穿宿舍与田径馆之间的那条公共马路。偶尔经过的路人有时因撞见巨星而突然懵住,那愕然且不乏喜感的表情能让一溜烟消失的刘翔短暂地享受几秒钟。
草长莺飞,转眼一年。当初的惊痛多么真诚,现在已被时间稀释到薄薄一层。而这场复出秀再怎么动人心弦,一样也会很快淡去,直到透明。
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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